第十四章 看戏的顾京墨

排查人口这事怎么着也得个把月，急不得。黎府诸人也已下狱，此事由大理寺卿全权负责。只是这私铸兵器之事已落实，若是排查出黎府养私兵，那可真是一朝飞龙在天，一朝落为尘土。

知情者纷纷猜测着黎府的下场，恐怕就连后宫的那位黎太后和已经出京的黎郡主，都得一同问罪。

然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无论是不是私兵，总得调查出这么多人在哪，是用来做什么的。因此，徐卿尘特意关照，不可动用私刑，黎家人的命暂时得留着。

这些事是大理寺的专职，时念不便插手，只让仵作尽快验出那女尸的死因，好查出她的身份。时念直觉此女身份不简单，若能查明，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尸体运回来时，时念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尸身，记住一些关键的特征，避免后续被调换。从外观上来看，此女面白不粗糙，手指却有不少的茧，这说明她不是耕作农田的良家女，亦不是家中有权有势的贵女。从她指间的茧来看，这极有可能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除了将门的人，就是江湖人士，亦或是死士。已经排查过了将门的人，不是，只剩下最后两种可能。

那女子背上镂着一朵紫蔷薇，极难发现，若不是光照在上面，仵作一时还发现不了。因此可以确定这女子背后必有组织。如若是江湖人员，那当会有人来寻仇，若是死士……

一击未中，短期内或许不会再派人来，但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至少这段时间是安全的，时念沉思，可以借这段时间让羽林卫加强巡逻的力度，增派暗卫驻守在皇宫。

时念想到这，立马派人把这些事落实。

皇宫的安全得到保证后，就要开始排查是谁给陛下下毒了。这个人倒是隐藏的很深，陛下的任何膳食都经过了小太监验毒，却还能成功下毒，可以暂时排除御膳房的嫌疑。

除了食物，那便是香料了，近日的香料皆是从内务府的存库中取出，时念决定既然自己近日回来了，就让暗卫从外采购香料，他自己来配置。

时念这厢忙的找不着北了，顾京墨与他相比看起来倒是悠闲得多。明面上他已经中毒昏迷，所以朝政只能交由黎丞相代理，如今黎府满门下狱。于是“昏迷的他”只能勉强醒来，写下让十弟代理朝政的圣旨。这几日他除了走山玩水访问民生，就是看十弟的政事处理的如何。

先帝生了二十多个孩子，最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却只有十个皇子，六个公主。顾京墨在这九个兄弟中最信任的就是六哥和十弟，六哥风流，十弟沉稳。大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二哥虽忠心但忠的只是皇帝，其余的兄弟各怀鬼胎，各有算计。

因此十弟理政除了六哥其余兄弟皆颇有微词，暗地里使绊子。顾京墨便把小允子和小云子派过去帮衬着小十。小十勤勉沉稳，虽年岁比他还小，但理起政务、防范着其余皇子的明枪暗箭，倒也应付的不错，顾京墨不由暗暗赞叹。

前朝的事有着落，后宫的事就全权交给皇后。包括安置册封的诸位妃嫔，以及拦着要为家人求情的黎婉晴。

黎婉晴至那日皇帝昏倒在慈宁宫内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自那日起，江予珩称宫中恐出了内贼，有毒害当朝天子的胆子，未必不会对别人下手，因此派宫人请太后在慈宁宫静养。

黎婉晴本觉得无甚大碍，可自那日起，她便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就连出门也有专人看管。她终于意识到，皇后此举名为静养，实为软禁。可她再不甘，如今执掌后宫的是皇后，她只能忍耐。等皇帝醒来，她不信皇帝会抛弃陪伴多年的母后，选择维护一个只认识几天的皇后。

只是她没等来皇帝醒来的喜讯，先等到了母族造反被打入牢中的噩耗。她等不了了，只得披头散发，身着素衣，跪倒在养心殿前请罪。

“陛下，请陛下明鉴，”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全然没有平日端庄雍容的模样，“陛下，黎家绝无谋反之意，定是有小人陷害！陛下，您要尽早醒来，换黎家一个清白，还世人一个公道啊！”

“陛下正在静养，你们就这么任由旁人在这喧闹？”江予珩款款而来，身上是挡也挡不住的锐气。这几日拦着要来侍疾的妃嫔和打探消息的大臣，都拦出经验了。

“娘娘，这毕竟是太后。”养心殿门前的宫人弱弱的说道。

江予珩冷着脸上下扫视着宫人，直看的宫人浑身冒出冷汗。她冷不丁开口，“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送去慈宁宫。”

宫人被拖下去后，江予珩看着仍在声嘶力竭喊怨的黎婉晴，吩咐慈宁宫的人，“把太后娘娘带回去”慈宁宫诸人犹豫着要上手，直接被黎婉晴甩开了。

黎婉晴理了理散落的发和身上的素衣，跪的端正。她红着一双眼眸，嗓音嘶哑，“哀家是太后，要处置哀家还轮不到你，”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

江予珩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装也不装，“太后娘娘，黎家犯的可是谋反的罪名，若是陛下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废了你的太后一位。”说着，她眼眸冷冷扫过慈宁宫的宫人，嗓音带着些不耐烦，下了最后通牒，“带太后回宫，如果听不懂本宫的话，想必去慎刑司就听得懂了。”

听到这话，慈宁宫的宫人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上来架着太后就走。笑话，现在后宫一把手可是皇后娘娘，谁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眉头，又不是嫌命太长。

黎婉晴愤恨地瞪着江予珩，像个疯婆子。李嬷嬷一边拖着一边小声劝着，“太后娘娘，忍一时风平浪静，欲成大事，必得先忍，皇后锋芒过盛，必会自食恶果的。”

黎婉晴红着眼沉默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李嬷嬷叹了口气，这往后的日子，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