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

年久失修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打在女孩身上，肩上披着男生几分钟前身着的蓝白格纹短袖衬衫，褪去它，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老头背心。

江纸鱼不明白男生为什么要给自己披衣服，明明身处盛夏的夜晚，明明他自己身上已经出了薄汗。

是两人相拥时，她感受到的。

江纸鱼“你越界了，刘耀文。”

她当时对男生说。

得到的回答是一声轻笑，但女孩并未推开他。

半晌，刘耀文松开她，后退一步。

然后，这件衬衫就到了自己身上。

再然后，她听到男生对自己说，他用亲吻换她的拥抱，他说他没有越界。

“明天去画室找你。”

这是刘耀文临走前对她说的，而后男生转身跑向小区门口的位置，途中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朝她挥手。

“明天见。”江纸鱼看到他用口型对自己说。

她看到了男生的道别，看到了少年奔跑时热烈的模样，看到了衬衫角落好像被水微微浸湿，所以他当时去卫生间，是去洗衣服角落的污渍吗。

在昏暗的环境下，她唯独没看到男生早已红透的脖颈和耳后。

墙上的钟表滴答响，江纸鱼回到严浩翔家已经是一刻钟后。

男生依然如她走前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播放的已经不是当时的节目，而是一部慢综艺。

女孩走近，男生仿佛没发现她一般，不为所动。

江纸鱼“这个综艺我最近也在看，挺好看的。”

没得到回答。

江纸鱼挠挠头发，思考该怎么解决严浩翔生气这一大难题。

最后她选择直接把电视给他关上。

江纸鱼“你怎么不理我啊哥。”

男生终于有动作，转过头来看她。

和熟悉的栗棕色双眸对视，严浩翔本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讲不出来。

半晌，江纸鱼听到来自他的一声叹气。

严浩翔“在一起了？”

严浩翔说话仍像往常一般直接。

江纸鱼顿住，她不知道怎么和严浩翔解释两人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

但如果他这么问的话，可以接吻，可以拥抱的关系，应该也可以被定义为严浩翔口中的“在一起”吧。

女孩犹豫后，轻轻点头。

男生脸色显而易见变得更差。

严浩翔“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才认识多长时间啊？才见过几面啊？”

他语气急促，江纸鱼插不上话，紧接着又听他继续说。

严浩翔“互相了解了吗就在一起？他喜欢你吗就在一起？”

严浩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他妈居然是个恋爱脑。”

江纸鱼心道完蛋，脏话都出来了，她今晚难逃一顿骂。

但严浩翔却没有像女孩想象中一般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了许久，也不再看她。

女孩乖乖坐在他旁边等待审判。

秒针不知转到第几圈。

严浩翔“算了。”

女孩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不太对劲，严浩翔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正欲开口询问，又听到男生继续说道。

严浩翔“你给我听好，恋爱期间但凡成绩下滑一次。”

女孩紧张地看着他。

严浩翔“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那…小子一次。”

严浩翔本想说“那畜生”又怕江纸鱼护短不爱听，硬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憋回去，心烦意乱，拳头紧握。

江纸鱼“一定不会影响成绩的。”

男生见她承诺，便没有再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但脸色却不见好。

江纸鱼思考，随后让严浩翔坐在这等她一下，她去拿个东西。

男生听见开门关门声接连响起，她大概是回家，回自己房间拿了什么东西，不到一分钟，女生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比起刚刚，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小盒子。

女孩走到她面前，将盒子递给他。

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个随身听。

江纸鱼“哥，十八岁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严浩翔就明白女孩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这个礼物。

她想他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能感受到热闹，也想告诉他，无论何时，只要他感到孤独，这个随身听都会代替她，给他温暖，如同往日一般。

他抬头，和她对视，女孩的双眼和他记忆里的小时候，一样清澈明亮。

江纸鱼“我只希望你能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和幸福，永远。”

女孩的身影和十几年前，他记忆里那个有些胖乎乎，因害羞不敢打招呼而脸颊泛红的小女孩重叠。

他永远记得，小女孩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虽有些许忸怩，却喊得清楚的“哥哥你好”。

这么些年，她从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