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夜里小燕子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回想着白天的事。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她此时越来越担心乾隆挨的那一鞭子，那鲜血淋漓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严重，但是她又不知道怎样才能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思来想去，她悄悄化妆成小太监的样子来到乾清宫，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想看看乾隆此时在干什么。

乾隆一直在批阅奏折，白天的事让他分外烦躁，一直都难以集中精力放在公事上，他让小太监们都下去，自己试图淹没在公事中来忘却这些烦心事，但是写了两笔眼前又浮现小姑娘满是泪水的脸，还有她任性的话语，心里像被一双手揪住了一般。他叹了一口气，将笔扔到一边，闭上双眼将身体靠在椅子上。手刚要放下来，不小心撞到了把手：“嘶。”

听到里面传来他吃痛的声音，小燕子蹑手蹑脚地想要推门去看，一边自言自语：“皇阿玛没事吧？”刚要推门，却被门框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见这个熟悉的身影，乾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额。。我。。我。。”小燕子有些尴尬，扭扭捏捏地站起来，在脑海里迅速编着理由，但是想不到任何一个借口，目光低垂着也不敢看他。

“你不是说让朕放过你吗？朕已经放过你了。”乾隆冷静答道，低头继续去批阅奏折。

“我。。”小燕子看他还是冷冰冰的，瘪瘪嘴，快步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右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似乎绷带还在渗血。她很想说对不起或者没事吧，但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还想骂朕什么？暴君？还是一个只知道砍头的恶魔？“他抬眼，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心里有些酸涩，有点不是滋味地指了指他的手：“您的手。。”

“哼，你还嫌不够严重吗？”他盯着她。

“我。。。我没有。”她低下头，不敢继续说话，咬着嘴唇想着说辞。

“皇上，是时候换药了。”小太监走上前来端了一本水，毛巾还有一个小瓶子。乾隆瞥了他一眼，说：“放在桌子上。”说罢继续批阅奏折。

因为手上缠了绷带，写字并不方便，一笔一画显得很吃力。小燕子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一冲动夺过他的笔：“你别写了。”

乾隆被她的举动惊讶到，抬眼问她：“怎么，现在你连朕的公事也要妨碍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先走了。。”她感觉到如果继续下去，他指不定又要怎样骂她，想要灰溜溜地逃走。

“站住。”他开口。大手一挥，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她顺势就坐在他的大腿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和他靠在一起。

“朕一只手不方便，你给朕换药。”

乾隆无比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让小燕子一下子红了脸。她很早就没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和女儿会不会用这种姿势靠在一起。这么近，以至于她能问道他身上淡淡地龙涎香气息，霸道地占据着她的鼻尖。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但是也不敢离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哦。。。”

乾隆看着她继续低着头，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莫名刚刚的不悦散去了些。他左手环抱着她的腰，心里讶异着她怎么那么瘦，腰身不堪盈盈一握。他比她高一些，以至于即使她坐在他腿上，他也比她高出一点，他能够清楚地以一种倨傲的姿态俯视她，像俯视一只宠物一样。这样近距离能够看到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睫毛，扫过一片柔和的阴影，还有她白玉一般的肌肤和淡淡的红晕，再往下，纤细的脖颈和红红的耳垂。乾隆的目光扫视了一番，满意地落在她的唇上，淡淡的嫣红，晶莹可人。

小燕子伸手去揭开乾隆手上缠着的绷带，尽量小心翼翼，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那伤口其实不深，但是在她看来可谓是触目惊心，她被眼前的一幕刺痛，眼里更添了几分落寞和后悔。她拿起热毛巾给他的伤口边缘擦拭了一下，然后将药粉撒在那伤口上。小心翼翼，无比认真。

乾隆看着她的神色和举动，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早些时候就发觉她这张稚嫩纯真的脸，有着他从未领略过的吸引力，今天这么近地看，才发现有几分世间少见的纯粹和脱俗。他一生中看过太多女人，没有哪一个能像她这样热烈、坚韧，有如此蓬勃的生命力，每次见到她，都让他感觉自己重新获得了新的力量。以往只是以为她很冲动，做事不顾后果，但是今天却发现她照顾人的时候，有一种可爱，那种可爱透着小孩子的认真，但是又充满了极致的温柔，让人沦陷。

沦陷。。。也许，是沦陷。。。

小燕子上好了药，转过脸才看见乾隆一直注视着他。两个人离得太近，他灼热的呼吸如同不怀好意的引诱，让她自己的呼吸也开始紊乱。他的眼睛像一汪湖水，溢满柔情。离他很近，那柔情几乎就要把她淹没。

“小燕子，这是你第一次给人上药吗？”他突然开口问。

“嗯。。”她点头，几乎要陷落其中。

“你以前。。没有这样给别的男人上药过？”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没有。。”她感觉脸快要烧起来了。

乾隆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继续盘问：“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我。。？”小燕子抬起脸。确实想说什么，想问的太多，但是怎么开口呢？想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对不起。。。我。。我不该。。。”

“不该什么？”

“我。。我不该。。我不该说那些话，也不该故意气您。”

“你就想说这些？”乾隆冷哼道，将她的脸转过来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对不起。。我害得您受伤了。。”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眼睛里滑落。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知道，皇阿玛您很疼爱我，一直以来，都是您最疼爱我，没有别人。”

“那你为什么说，朕没有一刻真正爱过你？”

“那是因为。。是因为。。”

小燕子的大脑一片空白。早上情急之下说的那些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圆回来。那些情绪带出来的话，现在冷静了下来，却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是因为什么呢？那是爱吗，那不是真正的爱，那或许只是一种怜悯。

这是她要的爱吗？他是乾隆，是她的皇阿玛，他能给她的，也只有这种爱罢了。

乾隆叹了一口气，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像以前很多次一样，为她擦干泪水。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那我呢？我是您最爱的人吗？”

乾隆讶异她的提问，但是毫不迟疑地说：“当然。”

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转而开口，似乎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我知道，我是您最爱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愣住。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在回答的时候，他没有想过使用这个词汇。但是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错，好像是一个最为正确的答案。

他没有否认，只是揉揉她的脑袋：“你知道，还要朕这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