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

　　“李少卿追了邱某一路，想必口渴，坐下来喝杯茶。”邱庆之拎着壶给李饼也来了杯茶。

　　李饼确实口渴，就没推辞，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邱庆之又给他续了一杯，依然没有开口。

　　“邱、庆、之！”李饼叫的咬牙切齿的，感觉他要再不说，自己就要扑上去咬人了。

　　“少卿的性子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你总得容我整理一下思绪，我才知道从哪开始。”其实有些事，他不想全说给李饼听，那些黑暗与痛苦，他自己知道就好。可是他又不想对着李饼说谎，只能先激着李饼自己开口提问。

　　李饼慢慢放下茶杯，一张口，先红了眼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给我兜圈子。”

　　“你，别哭。”邱庆之一见李饼难过，就真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可他不能。只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正襟危坐道：“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绝不瞒你。”

　　“你醒来多久了？”李饼最在意的问题就在此，他不能接受明明两人已经和解了，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一月有余。”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邱庆之垂下双眸，“自重逢之日，我便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处处阻碍于你，即使那日你回答我说，我们还是朋友，我也只想着你是不是不想我带着遗憾走。所以当在棺木里醒来，我既想找你，又害怕惹你想起旧事，伤心难过。”

　　“邱庆之，你混蛋！”李饼本来已经能平静听他细说缘由了，却被他最后的话惹得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无论是曾经踌躇满志的少年，还是战场上九死一生归来的将军，都不该是如今瞻前顾后，畏畏怯怯的模样，李饼心疼的感觉整个胸口都痛。

　　“李饼，你、你别哭啊。”邱庆之一见李饼这幅模样，慌里慌张的起身蹲到李饼旁边。“你别哭啊，如果早知道还是惹了你伤心，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李饼也顾不得如今的狼狈状，只反托住邱庆之扶着自己臂上的手肘，闷声闷气道：“邱庆之，你听着，这话我只说一次。曾经我是很想你能给我解释，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有什么能比你能回来更重要！父亲亡故当晚，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转身离开，可却从未怨过你，你听明白了吗？我想和你还如当初年少时那般无话不谈，携手并肩，而不是如今这样，生疏的如同陌生人。”

　　“绝没有下次，你相信我。”邱庆之一脸严肃的保证，只要李饼不难过，他全都听从。

　　“从战场上回来，为了查清楚国战真相，我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因为只有站在最高点，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出事那晚，你父亲惨死，你尚病弱，没有了庇护，贼人想害你简直易如反掌。我太了解永安阁那些佞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秉性，即使内心疯狂到想不顾一切带你离开，明面上我却什么也不敢做。我找到一枝花，让他救你一命，却没成想……后来，得知你回神都，为了不让你引起永安阁的注意，我只能处处阻挠。若不是身旁有来仲书这条永安阁的鹰犬，或许我的计划早已实现，至于其他，你也都知道。这就是所有的真相，我全说了。你信我，李饼。从今以后，我什么事都不会瞒你。”

　　“你保证。”

　　“我邱庆之一言九鼎，决不食言。”他比李饼更怀念当初同进同出，默契无间的日子。

　　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被这么个病弱的小少爷拿捏的死死的，明明小的时候都是李饼对自己言听计从的。

　　“伸手。”

　　“嗯？”

　　李饼抓住邱庆之的胳膊，把手掌竖在胸前，又伸出自己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一掌。“就这么定了，谁若反悔今日之言，天上地下，永不相见。”

　　邱庆之紧盯着自己被拍的泛红的掌心，小声嘀咕道：“也不用说的这么……”狠吧。最后两个字被李饼一记眼刀给噎回去了。

　　“有意见？”

　　邱庆之举着双手讨饶状，“没有，没有。”见李饼依然盯着自己，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手指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李饼还没想到这事，他一提，李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圆圆的眼睛慌乱的眨着，左瞟右看，话也说不囫囵，“什么怎么，没怎么，就给你合棺的时候，刮、刮伤的。”一边说一边悄悄侧身，企图把手臂藏起来。

　　邱庆之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一把抓过他刚看到的受伤的右手。蹙眉道，“刮伤怎么伤口如此深？这，更像是被匕首所伤吧？”

　　见他紧盯着伤处不放，李饼使劲想抽回手，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我午饭还没吃，饿死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邱庆之箭术超群，臂力自是惊人。更曾在宫宴之上，用十石之弓表演过百步穿杨，李饼这点儿力道，无异于蚍蜉撼树。“你若是不说，那我便自己猜。”

　　“在棺中苏醒的时候，我的口中血腥之气浓郁，那时我以为是被一枝花伤及要害才会如此，此时想来，那血液的味道，更像是曾经我服用风生兽骨的时候那种掺了不知名状，带着兽类气息的味道。你不可能让一枝花再靠近我，所以，是你自己，对吗？”

　　服用风生兽骨，李饼是除了一枝花外，留存最多兽类特征的人，自然血液中的气息也更为接近兽类。

　　底都被揭完了，李饼也不再隐瞒，“是，比起世上再也没有邱庆之，我更想他能好好活着，不论何种模样。”

　　得到了确切答案，邱庆之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当时的情状，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痒。放松了力道，任由李饼抽回手，他也坐回李饼的对面。

　　“你……咳咳，你不是饿了，我住的客栈对街，有一家酱肉做的是一绝，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