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冬日,寒意一日深过一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风刮在脸上,像带着细小的冰碴。大皇子府邸内,气氛比外面更阴冷几分。
萧永独自坐在书房里,面前的茶早已凉透。他盯着杯中沉底的茶叶,眼神阴郁,思绪却飘回了许多年前——
那时他还小,总是看到母妃独自坐在华丽的宫殿里,望着窗外,背影寂寥。父皇很少来,来了也多是匆匆几句便走。
宫里的女人很多,父皇的目光很少为母妃停留。常年的冷落、忽视,像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着母妃的生机。没几年,母妃郁郁而终。再后来,他才慢慢明白,在这座冰冷的天启城里,除了舅舅典叶,再没有谁是真的对他好。
可如今,舅舅死了。
“查出来了吗?”萧永的声音沙哑,打破了室内的死寂,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谁……杀了孤的舅舅?”
垂首站在下首的属下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回殿下,将军府的侍卫……众口一词,都说看到雪月剑仙李寒衣持剑闯入。”
“李寒衣?”萧永眉头紧锁,这个名字让他瞬间想起四淮城时,那个白衣女子当众落他面子、让他难堪的情形,如今竟与舅舅的死有关?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若真是她……新仇旧恨,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未必。”属下小心翼翼地补充,“典将军……死前似乎被人以邪法吸干修为。这与……与刀鬼许流云的死状,如出一辙。”
“吸干修为……”萧永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更加难看。李寒衣的剑法冠绝天下,却从未听说过她会这等邪功。“那你们还等什么?去查啊!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倒,凉茶洇湿了桌布。
与此同时,天启城西区一家客栈后院,却是另一番凶险景象。
冷风呜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数道身影在其中飞快地交错、碰撞。暗河众人正陷入苦战。他们的对手,是数个行动僵硬、眼神空洞、却力大无穷、浑身是毒的“药人”,其中最为难缠的,正是已然沦为杀戮傀儡的唐灵皇。
唐怜月一掌震退一个扑上来的普通药人,身形急转,试图绕过唐灵皇,直取躲在远处阴影中疑似操控者的方位。
然而,唐灵皇虽无神智,战斗本能却极为可怕,仿佛能预判他的意图,势不可挡的攻势拍来。
唐怜月避无可避,只得运足内力,硬接了这一掌。双掌相交,一声闷响。唐怜月脸色骤变,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劲力顺着对方掌心狂涌而入,瞬间侵入经脉,所过之处,气血凝滞,内力运转陡然变得艰涩无比。
他闷哼一声,面色煞白,喉头一甜,强行将逆血咽下,但整条手臂已迅速麻痹,泛出不祥的青黑色。
“唐怜月!”慕雨墨惊呼,快步上前试图阻拦。
一直关注战局的慕青羊和慕雪薇见此情景,脸色同时大变。
“雨墨,走!”慕青羊与慕雪薇极有默契地同时闪身,一左一右拉住慕雨墨的手臂,就要强行将她带离这险地。
他们看得清楚,唐怜月中毒已深,那药人浑身是毒,慕雨墨贸然靠近,只怕救人不成,反要搭上自己。
“放开!我不走!”慕雨墨急得眼圈发红,用力挣扎。
就在这时,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夜鸦,缓缓露出身形。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外罩同色斗篷,容颜在阴影中看不太清,只隐约可见轮廓姣好,嘴角勾着一抹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她隔岸观火,如同欣赏杰作般,如看蝼蚁垂死挣扎。
“不愧是唐门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夜鸦的声音带着一种魅惑的沙哑,在夜风中飘忽不定,“反应够快……可惜,终究还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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