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升起一轮初阳,拨开了京城的雾霾。
窗外的桃花在冬雪暖阳下摇曳。
“系统,怎么冬天了桃花还开的这么艳。”
系统:“怎么,你还是做研究的?”
柳槿:……
然后系统撺掇着柳槿去蒸鸡汤。
“我不会蒸鸡汤。”
系统笑她蠢,“你傻啊,叫御厨做啊,你在旁边随便撒点盐,不就成你做的了。”
于是柳槿认认真真在御厨等了一个小时半,做戏做全套嘛。
她带着还热腾腾的鸡汤到紫宸殿,让守在殿门前的太监通传一声。
太监进去低声禀报。
刚下早朝准备去换身常服的傅临,就听太后来见他。
傅临眉头微皱,太后…那个爱哭的女子?
略微思索片刻,傅临让他把柳槿带进来。
等柳槿提着食盒走进紫宸殿时,就收到一道极具侵略和探索的目光。
傅临靠着上首的椅子,坐态放松,手闲散地搭在身旁扶手和桌案上,一身黑金龙袍,尽显天子威严。
他像是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柳槿,俊美的脸上没有波动,仿佛天塌了地裂了他都不会有情绪。
气场沉稳,初露针芒。
柳槿身形微滞,不由想起那天被剑指着的画面。
她很快镇定下心神,露出一抹笑,拿出系统准备好的稿子念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鸡汤,特来给陛下尝尝。”
傅临手指敲击着桌案,哦了声,“有劳了,母后。”他语气着重加在“母后”两字上,缓慢停顿。
柳槿瞬间心领神会。
缺心眼样,麻溜地把鸡汤从食盒中取出摆放在傅临身前。
傅临垂眸看着自顾自忙碌的少女,鼻间充盈着轻浅甜淡的桃花香和,恍惚着,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叫嚣着他应该怎样恶劣地把鸡汤扔出去,然后恶语对着她。
看她因受屈辱而委屈的红了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忤逆他的样子。
傅临强行把念头压下去,但强压的念头犹如野火,愈演愈烈。他心生烦躁,像是有一头暴虐的野兽得不到心爱的宝物而发怒,疯狂地吞噬啃磨一切。
熟悉的暴虐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傅临面不改色,他侧偏着头单手揉着太阳穴缓解,另一只手掌禁扣着椅子扶手。
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宽大袖袍下手背、手臂青筋暴起,指节都透着因用力过猛的嫩色。
他内心生出一股空虚、狠戾,强烈的充斥在每一滴血液、每一处骨骼,好像要深入灵魂,浸透他每一处。
他眼睛闭着,细喘着。
柳槿敏锐地捕捉到傅临不对劲的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系统,不是吧。他对鸡汤过敏?”
“你傻啊,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病了。按照经验,你这个时候应该扑过去抱住他,最好亲亲他。之后他就离不开你了。”
柳槿却不这么想,正常的暴君正常值25%,尚有人性。
发病的暴君正常值-100%,大恐怖即将出世。
此时不走何时走。
柳槿潇洒地转身逃遁,脚步却猛地一顿。
傅临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拎着她的后衣领,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刺人的寒意。
“母后,每次相遇你都这么着急,不妨留下慢聊。”
他已经慢慢平复内心的焦躁,神色有异,拎着柳槿的手都不自觉用力。
两次失控她都在。
他很怀疑是她的手段。
既然怀疑,那就…
杀了吧。
“你还是适合下去与他作伴,是吧,母后。”他语速缓慢,夹杂着狠劲。
傅临松开揪住她衣领的手,就在柳槿暗松一口气时就听到这话,还没反应,猛烈的窒息感就让她近乎昏厥。
宽大的手掌掐着她的脖颈,背部寒毛竖起,头皮发麻。傅临与她贴的极近,手臂环绕到前方掐着她的模样很像是把她拢在怀里亲密。
柳槿疯狂地击打着他的手臂,身体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她内心忽然悲痛起来,眼角沁出眼泪。她还没想好遗书怎么写、更有珍藏的小h书还没来得及看!
她生出强烈的求生欲,在濒死之际呼唤着,“系统…系统,救救我!”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我马上带你离开。”果然,绑定的宿主是系统生涯的第一道分水岭。
它扫了眼自己剩下的积分,咬着牙,准备强行离开。
而这时,傅临忽然停下了动作。
得到喘息的机会,柳槿下意识把他手臂甩开,大口呼吸着。
雪白的脖颈上一圈青紫色手痕触目惊心,她反身就想给他一巴掌。
系统嗷嗷叫,“不行!你打下去就真的得死了啊。”
柳槿被一语惊醒,意识到现在自己没能力反抗,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杀伐果断,她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铺天杀意。
虽然他放了自己两次,但以后未必不会杀她。
不管为了任务还是报复。
他必须死。
这一刻,对暴君的杀意大过了对他的恐惧。
柳槿决定回宫就和系统商量大计。
而傅临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指腹擦过手掌上的泪渍,才稍稍回神。
他,傅临。杀了不知多少人,被天下骂残暴的帝王,竟会为一个女子的落泪而断了杀念。
且这个女子还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傅临对自己感到气闷,也知道今天狠不下心杀她。
对本来要杀的人没了杀意,他生平头一次软弱成这样。
又是恼怒又是羞愤。
他露出不耐,早也没了表面粉饰,“赶紧滚吧!”
柳槿暗暗咬牙,不敢多言,生怕他又突然发病。快步拿起食盒连同蒸的鸡汤也原样放进来。
她就要走出殿外,脚步却一停,又折了回来,看着他。
此时颇有骨头。
“陛下,您掐紫了我,这时候出去流言必会传出。”
傅临睨了她一眼,微蹙,仿佛在说:这又如何,全杀了便是。
柳槿红了眼睛,她翁翁地道:“我刚入宫,家中也不富贵。要是传出我不被陛下待见,恐怕很快就有人使手段对付我。”
她那双美眸泪光莹莹,姣好的脸蛋恰当的露出委屈、渴望。
系统在空间里抚掌,道:“对对!就是这样,他绝对舍不得拒绝你。”
傅临笑了。
他不常笑,此刻笑容有些生硬,虽是闷笑,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笑得越发面容明亮。
像是被安置的稻草人某一天突然有了开怀一笑的想法。
柳槿很是惊悚。
“母后,这不是朕要考虑的。”
他嘴角仍是微勾起,眼底却没了笑意。
柳槿捏紧了衣袖,声音怯小,泪水滑落在脸颊显得可怜兮兮,“那…那你能借我一方帕子吗。”
她眼泪越来越多,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柳槿本来只是假意装哭的,结果哭着哭着,还真有点伤心,委屈藏在泪里、声音里,低头抽泣。
傅临垂眸盯着她,美人哭泣的样子格外让人动容。
但,他只觉得聒噪、好笑。
他身上哪来的帕子。
“没有。”
柳槿抬手抹去眼泪,刚才哭了下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她嗓音有点闷,像只下雨天缩在宫墙角落焉耷耷的小猫。
“好吧陛下,告退了。”
傅临默了默,凛然抽出佩剑,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