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的问题悬在半空,墓室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决定关乎的不仅仅是江宁个人的生死,更牵扯到后续一系列可能引发的麻烦和冲突。
若是吴邪醒着,以他那份尚未被地下世界完全磨灭的天真和善意,很可能会坚持带上江宁。
毕竟,在他们这群刀口舔血、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里,就属吴邪还保留着最普通的人性光辉。
可眼下,能做主的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
黑瞎子,明面上背着通缉令,暗地里经手过多少脏活,手上沾了多少血,连他自己可能都记不清。
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透着对生命的漠然。
张起灵,虽心怀怜悯,但他此刻记忆全失,如同白纸,对江宁毫无印象,自然不会主动提议。
他只会沉默地跟随,不赞同,也不阻拦。
王胖子,江湖经验老道,深知墓室里的残酷。
他的心狠是生存的必要,而那点有限的柔软,早已悉数留给了被他认可的同伴,如吴邪和张起灵。
此刻,昏迷的江宁在他眼中,首先是一个沉重的累赘,其次才是可能需要救助的对象。
而最终拍板的人——解雨臣,解家年轻的当家。八岁执掌解家,能在虎狼环伺、内部倾轧中坐稳位置,将那些争权夺利的族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其手段和心性可想而知。
优柔寡断和泛滥的同情心,早就在一次次清洗和斗争中被他摒弃了。
他的考量,永远以自身团队的利益和安全为首位。
至于拖把,一个靠吴三省雇佣才能混进来的小角色,自己的小命都捏在解雨臣这伙人手里,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发表意见了。
现在,他们决定离开,而墓室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红姐带进来的这一个手下,以及还在陨玉中生死不明的红姐。
这个手下心急如焚,他必须知道红姐是死是活!红姐活着,他就有依靠;红姐若死了,他必须立刻想办法抱住解雨臣这群人的大腿!
就在解雨臣目光扫过江宁,似乎将要做出最终决断的瞬间,那个手下按捺不住,猛地一个箭步冲到陨玉下方。
他等不及呼喊,直接奋力向上跳起,同时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猛地朝那幽深黑暗的洞口内部照去,希望能看到红姐的身影是否已经接近出口。
手电光柱如同利剑刺入黑暗,瞬间照亮了陨玉内部洞口边缘的一小片区域。
就在光线划过洞口的刹那,一张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光照范围内!
那不是红姐!
那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带着一种非活人的僵硬感,五官轮廓……竟然与这西王母宫壁画上所描绘的西王母,有着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一双漆黑没有反光的眼睛,正冷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恰好与跳起查看的手下对了个正着!
“啊——!!!”
那手下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人在半空就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地上,手电筒也脱手滚落,光柱在地上疯狂乱晃。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指着洞口,牙齿咯咯作响,脸色惨白如纸,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脸……脸……西……西王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解雨臣、黑瞎子瞬间戒备,目光锐利地射向陨玉洞口。
王胖子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了昏迷的吴邪身前。
就连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张起灵,也微微抬起了头,视线投向那幽深的洞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警觉。
手电光还在晃动,洞口那张诡异的脸似乎只是一闪而过,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但那股冰冷的、被注视的感觉却仿佛依旧萦绕在空气中。
手下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之前的算计和乞求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红姐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那洞口里面的东西,比死亡更令人胆寒!
墓室内的气氛瞬间从方才的利益权衡,急转直下,变成了浓得化不开的诡异和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