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雨

最讨厌的雨，从小到大雨夜总是让人最心烦的。

杨博文紧紧捏着床单，胃部的疼痛感撵着他与痛苦周璇，他仔仔细细地回想着今天父母说过的每一句话

“博文就当给我们杨家一个面子，跟季家的小姐好吧。”

“我知道我们有愧于你，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那一字一句回响飘荡在空中是多么可笑。这么多年，失去声音后的他就如同一滩烂泥，生活上、心理上都不得如意。

他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鸟，杨家从不让他抛头露面，他们手心上唯一的宝贝不是他杨博文，也不可能是他杨博文，至始自终都不会是。

他只会成为他们得取利益的最佳途径。

他攥紧了衣角，衣布下掩盖着他愤怒而暴起的青筋，他很瘦。没错，病态的瘦。

即使看不到手也能看见脖子上涌现出的愤懑，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呢，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该死。

他情绪失控地比划着手势，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他不知道自己在哭给谁看，是他无能，自己难过了也不知道，他更不会去表达，他根本就没有声音。

杨博文（不公平）

杨博文（这么多年，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白生的一个哑巴？）

他的情绪达到了极点，眼眶猩红地望着所谓的“亲生父母”。

一旁的夫妻手无顿挫，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博文泄愤，为什么呢？杨博文的手语他们根本看不明白。

他们从未在杨博文身上花过一点心血，就连为他学手语都不肯。

杨博文情绪过于激动只能边喘着气边继续

杨博文（如果是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我。）

他说的句句话都已虚脱无力，像锋利的刀尖刺入他的心脏，他在绝望的边缘徘徊。

杨博文（别忘了，我的声音是怎么没的。）

他极力撤出一个微笑，顿了顿继续

杨博文（是你们害得我。）

杨博文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眼泪不再流淌，他宁愿不要眼泪，宁愿自己不会流泪。

他不要为不爱自己的人流泪。

这感觉痛，太痛了。

杨博文（就这样吧，我累了。）

杨博文（你们就当我死了算了。）

他转身，房门一关，再也没有出来过。

-

他饿得几乎快站不稳，好在他的母亲，偷偷来过他房门前。

他不是没察觉，只是没搞懂她为什么要来。

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他悄悄移动身子去端门前的食物。

偏偏他又犟得很

饿不死就行，绝不多吃。

勉强有了饱腹感后他便停止了进食，隔了一下午变得硬邦邦、看着像要变质的食物实在让他没胃口。

望着窗外，雨没再下大。

他这人很奇怪，既不喜欢黑夜又很忠于黑夜。

他认为自己永远不属于白天的明媚。

-

他悄悄走了出去，在夜晚的街上。

一家小吃店还在开着，他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进去。

店里装着暖色系的灯光，与外围黑黢黢的街道截然不同。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季繁，听到门被打开，便一秒清醒过来。

眼见的是一位面相十分好的男生，她开口

季繁“需要些什么么？”

杨博文愣了愣神摇摇头，他忘记了，自己是第一次离开杨家独自上街。

以前的衣食全是家侍弄的，他基本上没怎出街，而现在自己出门社交，倒是显得笨手笨脚。

季繁“你有不方便说得么？”

季繁看出一二，便直言询问了

杨博文一怔，缓缓抬头。那模样季繁记了很久，像是街头无人领养的流浪小狗一样楚楚可怜。

他试探性地比了比手势，指着自己的喉咙

杨博文（抱歉，我没有声音。）

季繁马上懂了，拉了把椅子给他坐，随后说到

季繁“不要紧的，你现在这休息一会儿。”

季繁“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杨博文刚想拒绝可是呢……随她去吧。

没有声音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废物，他暗暗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