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年,紫禁城内。
正值秋爽,阳光和煦温暖,各宫宫人都忙着将主子们的物件,摆出来晒晒透气。
为着冬天做准备。
可这热闹却落不到长春宫的头上。
因顾及着二阿哥的病症,长春宫上下都万般小心仔细的伺候着,生怕有个什么意外,落到自个儿身上。
就连皇后富察琅嬅都是整天守着孩子身侧,半刻不得松懈。
轻撩起里间的纱帘,素练瞧着满眼乌青的主子娘娘,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缓步靠近,轻声劝着,“娘娘,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呢。”
琅嬅趴坐在床榻边,眼巴巴的守着睡梦中的永琏,没有半分理会的意思。
——除了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
可这边素练着急,也是个犟脾气!
要知道,自打她们无意中接到那则骇人的消息起,富察琅嬅便是一整天没有进食了,本就情绪大起大落的,若是再不顾及身体……
这长春宫就真怕要被一些尖酸小人害了去!
“娘娘!您要是如今倒下了,不光是皇上要苛责,等阿哥醒了,该要是心疼自责了。”
提及永琏,她的命根子,富察琅嬅就再也无法绷不住泪水。
“素练!本宫是真的害怕啊!本宫……”琅嬅紧紧抱住素练,只敢小声的哭诉着自己的不平。
皇后的苦楚,素练再明白不过!同样的,她也怨恨着那宵小之辈,竟有一天敢将手伸向皇子!
而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富察琅嬅前往小佛堂说起。
自打永琏得了风寒,皇后就日日去小佛堂焚香礼拜,以求长生天和菩萨可以保佑自己的孩子,免受病痛折磨。
但今日一大早,长春宫的打理宫人,突然在供奉菩萨的案桌上,发现了张字条。
因着不识字,宫人就将它转交给了素练,这才有了现在的光景。
纸条上面赫然出现永琏和芦花几个大字,富察琅嬅看完勃然大怒,心觉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诅咒皇子。
可细细盘问底下人,那个佛堂整天无人出入,而最初发现之人,也是富察的家生子。
这张纸条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
之后经由日常来问诊的太医所说。
秋天多芦花,若是伺候不当,永琏的性命恐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富察琅嬅哪还有不懂的道理。
连忙加紧对撷芳殿的人员安排,将永琏的房间守得严严实实,同时,她更是亲自上阵,守在床前,不肯离开半步。
就不信有人还能从眼皮子底下,害了永琏!
此时此刻,琅嬅知道自己有些神经过质了,她已经顾不及中宫的体面,外边的女人要争就去争吧!她现在只在乎孩子!
至于……那平白出现的字条……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平时足够诚心,这才博得了上天垂怜。
博得了永琏的生机。
素练见富察琅嬅依旧沉浸在恐惧中,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哭厥了过去,赶忙再次宽慰。
“娘娘!别哭了,现当下二阿哥还好好的呢,只要风寒一好啊,咱们也能同阿哥过个好年不是?”
富察琅嬅到底是名门培养出的女子,借由素练的提醒,也知道她不该一直丧着脸。
接过素练递来的手帕,拭了拭脸上的泪。
终于恢复往日中宫的端庄平和,而素练也开始禀报起后宫之事。
“娘娘,海常在那边有了新动作,怕不是冷宫那位……”
素练话未说尽,只是隐晦地瞄了瞄一个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富察琅嬅轻柔的为永琏压实被褥,嘴上却冷笑一声,“是她受益又如何?一个冷宫里待着的妃嫔,不足挂齿。”
“倒是海常在,妄为一个嫔妃的本心,竟毫无慈和之意,在永琏生病时,在御花园放风筝,若是皇上知晓,不知又会怎么样……”
素练听闻,点了点头,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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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执库内。
一个样貌清丽自然,雅致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忙整理各宫贵人们的衣装。
只见,她一袭白腻的柔软皮子,清澈的眸子亮闪闪的,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弯起,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但始终却只安安静静的立在这里,宛如一支悄然盛开在山间的幽兰,静待有缘人发现。
【宿主,你这样迂回,真的有用吗?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海兰?】
一道可爱的电子音,回荡在耳边,而那女子听闻,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我必须走上富察氏的路……”
“但是,我需要的是富察家的势力和支持,而不是一个拥有富察血脉的皇子。”
“况且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能不能起死回生?还得看她们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