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白洛现在不在里面。
陆景阳展示了一下自己高超的开锁技术，带着郑然然一起混进了法医室里。
对于这里，陆景阳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很快就摸到了存放尸体的冰柜前。
“那几具骸骨现在就保存在这里。”
陆景阳小声在郑然然的耳边说道，“刚刚我让白洛帮忙判断出死者的死亡先后顺序，但是他说他做不到。”
陆景阳说话很有“艺术”，根本就不给郑然然拒绝的机会，先是把白洛贬低了一番，然后再抬高郑然然。
“你一直说你比白洛厉害多了，上次还在红丝带杀人案里发现了白洛没发现的东西，所以郑然然，我觉得这次你也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郑然然想要拒绝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最后他认命地叹息一声：“行，那我就试试看。”
“那我帮你把尸体都取出来。”
由陆景阳帮忙，和郑然然一起将二十一年前的几具骸骨都依次排列在解剖台上。
跟上次一样，郑然然全神贯注地验尸，陆景阳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尽量装一个透明人。
可这次，郑然然明显花了比上次更多的时间，让陆景阳有些等不及了。
“郑然然，你发现什么没有？”他忍不住催促一句。
“你急什么？验尸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吗？”
郑然然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从陆景阳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额角的汗水，细细密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郑然然忽然叫陆景阳过去。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陆景阳问。
“你看这具尸体的耳朵。”
郑然然指着一具尸体说道，这具尸体的脚踝上挂了姓名牌，上面写了“姜晓灿”三个字。
“耳朵……”
陆景阳凑过脑袋去看，果然看见尸体的耳骨上有两个小小的洞眼。
“这是什么？”
“是耳洞。”
郑然然边说边拿着手电筒凑近了一些，“耳洞应该是新打没多久的，且还没来得及佩戴耳环，因为骨头上没有磨损的痕迹。所以，姜晓灿应该是在打完耳洞后没多久被人害死的。”
郑然然托着下巴分析着，“二十一年前的女人，虽然也喜欢打耳洞，但能接受在耳骨上打洞的人并不多。姜晓灿性格内向，就算找地方打耳洞，应该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十有八九在彩霞街附近。如果你能找到她是什么时候打的耳洞，说不定就能判断出她的具体死亡时间。”
郑然然得出的结论，给了陆景阳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他忍不住夸赞他一句：“你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是！我这人就是比较注意细节，不像白洛那个马屁精，就会写论文以及讨导师欢心。”
他说着，忍不住“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法医室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白洛回来了。
两人对看一眼，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法医室。
这么一折腾，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陆景阳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十分钟就晚上十二点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入口袋里，摩挲着那只随身携带的老旧手机。
虽然不想因为改变过去而对现在造成什么影响，但这几天陆景阳的脑中，始终回响着王瑞说过的一句话——
虽然过去的改变会对现代产生影响，但明明有拯救受害人的机会，我们不应该就此放弃。只要足够的努力和坚持，一定能把案子解决得更好。
想到这里，陆景阳的眼神坚毅了几分。
“哎？陆景阳，你回家啦？”
看陆景阳要走，郑然然随口问了一句。
“办公室里太闷了，我去楼顶上吹吹风。”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推门出去。
夜晚的风比前些日子冷冽了几分，吹得陆景阳整个人也更精神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数着时间。
当不远处广场上的大钟敲响了十二下，手机也发出亮光，同时“滋滋滋”的电流声响彻寂静。
陆景阳按下了接听键。
“是陆景阳警官吗？”
电话那头，王瑞开口询问道。
“是我。”
“你那边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王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这几天我一直在调查挖眼刺青案，也去监狱里探望过毛雨。但是他一直不肯跟我见面，案情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陆景阳顿了顿才开口道：“我这里，已经挖出了四具尸体，包括当年死亡的余林在内，在二十一年前被谋杀的女性已经有五个人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外，就在前不久，警方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是最近才被谋害的，死亡方式跟二十一年前的挖眼纹身案一模一样。所以，其实目前的被害者已经有六个人了。”
“六个人？”
王瑞惊讶过后，语气里满是愤怒，“陆景阳，都死了六个人了，你还不愿意和我一起合作破案吗？在你看来，也许那六具尸体只是普普通通的尸体而已。但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都是自己的血肉至亲，是活生生的人啊！就像当年死去的静雯一样……你知道他们的家人会有多难过吗？”
就算隔着电话听筒，陆景阳也能感觉到王瑞声音里的悲痛。
陆景阳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种失去血亲的痛苦，他早在童年时期就体会过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也因此，当一具具尸体被人发现，他曾经许下再也不联系王瑞的诺言才会动摇。
因为不忍心让更多的人体会跟他一样的痛苦了，明明他们都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陆景阳！”
王瑞忽然大吼了一声，“就算你不想和我合作了，但也请告诉我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吧，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侦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阳捏着手机的手忽然收紧。
他问了王瑞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的合作，会改变未来的世界，这个改变可能是极小的，但也或许是极大的。如果这个结果导致了你之后的消失，王瑞，你也会这么奋不顾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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