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tako，西面的海上突然冒出来几艘军舰。”邱欣怡跑上城墙，向张语格报告一个突发事件。

“什么？陆婷疯了吗？我们可是有要塞炮的，难道她不知道吗？让火炮瞄准，最好击沉它们。”张语格疑惑的笑了笑，看来陆婷对于这里的情况，完全不熟悉，竟然让军舰白天闯进要塞火炮的射程之内，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张语格激动，看来陆婷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一阵大口径火炮的轰鸣过后，海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几艘正在下沉的军舰，这里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剩下的见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了。

“怎么回事？张语格她怎么会有要塞炮？”陆婷听到手下军官的报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座小小的城堡，真的要成为阻碍自己前进的障碍，她心中升起一阵绝望，这几天的时间全都耗费在攻城上了，其他地方的战报她完全忽略了，她眼前瞪得老大，环视一圈身边的人，内心深处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充斥她的耳边，“李宇琪！你居然耍我！说好的奥匈援军呢？说好的海军支援呢？你让我拿什么攻下尼古拉耶夫？你等着，这事不算完，你别想跑！”

“大哥，韦林堡城头突然升起白旗，不知道怎么回事？”何晓玉跑到陆婷面前，说起这件奇怪的事。

“什么？难道张语格坚持不住了，要投降？”陆婷同样诧异，她大步走出帐篷，拿起望远镜，果真如此，城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不清楚，也可能是守军哗变了。”何晓玉补充了一句道。

“带上所有骑兵，跟着我去城下看看。”陆婷飞快的下令。

“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是假装投降怎么办。”何晓玉担忧的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照我说的去做吧。”陆婷不容置疑的回应她。

不多时，两千骑兵浩浩荡荡奔向了城堡，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陆婷勒马停住脚步，她抬头看向城墙，只见上面依旧是空无一人，她此时更加疑惑。

“陆婷，我猜的没错，你真的赶过来了，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好久不见，只能这样聊聊天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城上突然响起一个陆婷极为熟悉的声音，是张语格，陆婷一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张语格，你已经坚守了六天，过了今天，你大概快没有粮食了，而且你应该清楚，刘增艳就是派你来送死的，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援军过来，我看不如投降我算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一定优待你和你的士兵。”陆婷简单想了想，决定劝降张语格，她已经没有时间再这么耗下去了。

“陆婷，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就比如你派军舰到这里，无非就是觉得我没有要塞炮，你可以为所欲为，可惜你猜错了，你已经被我拖延在这里，丧失了主动权，既然说起朋友，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还是早点放下武器，沙皇陛下会仁慈的宽恕她的敌人，希望你替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考虑清楚，他们也有父母亲人，不要害了他们。”张语格轻蔑的一笑，她对陆婷的想法心知肚明，作为帝国的将军，她是绝不可能向叛乱者投降的，她明白，陆婷的做法恰好证明了她已经无计可施，这样做只不过是在挽回一丝颜面罢了。

“张语格，你说的倒是很好听，不过我得先打败你，我要告诉沙皇，我陆婷也不是无能之辈，她的亲信爱将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士兵也剩下不多了，可我还有几万人，我不介意今天来一场决战，看看我们究竟谁更厉害！”陆婷提高了声调，想要压迫张语格，使他屈服于自己。

“那好啊，这几天我们打得不痛不痒，我觉得不过瘾，你大可放手一搏，我随时奉陪，不过你最好清楚一点，我是禁卫团的团长，我的手下只会用枪炮回答你。”张语格也不甘示弱。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的手下来告诉你，什么是强硬吧，我们改日再见。”陆婷眼见说不过张语格，于是停止了这无谓的劝说，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告诉炮兵，把所有新来的火炮都对准韦林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下，务必给我把城墙轰开！”陆婷急红了眼，向身旁的军官下令。

整整一百门榴弹炮，这是之前进攻时的一倍多，陆婷把全部家当押在了这里，她要不惜代价的拿下这小小的城堡，即使它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但她不甘心，不服气。

“tako，很明显，叛军的火炮增多了不少，我看墙体已经有了裂缝，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城墙就要塌了！”邱欣怡盯着震耳欲聋的炮声，焦急的拉着张语格说道。

“告诉炮兵，做好随时毁掉要塞炮的准备。”张语格只是冷冷的回应了她一句。

“什么？这么说你打算放弃韦林堡？”邱欣怡睁大眼睛，看样子张语格真的坚持不住了。

“不，我们不能就这么撤退，你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就突围，要塞炮落到陆婷手中，那等于说尼古拉耶夫将被完全封锁，我不能不负责任，再说了，真的放弃城堡，陛下非得枪毙我我不可，她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张语格冷静的分析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告诉所有人，做好近战的准备吧。”邱欣怡叹了口气，转身匆匆离去。

冯晓菲此刻也处在紧张情绪中，禁卫第9团终于接到了出征命令，以最快速度驰援被包围中的张语格，骑兵们飞奔在大地上，一日千里一般的前进，可她仍然觉得太慢了。

“正义，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冯晓菲大声问着身边的江真仪。

“还有一天啊，我们走得够快了，不能再这样了，战马会受不了的！”江真仪也是同样焦急。

“顾不上那些了，我们就爬也要及时赶到，张语格他们危险了，我们不快点行动不行啊。”冯晓菲转头看了一眼江真仪，又催促着战马前行。

“那只能这样了。”江真仪小声说了一句，默默随着士兵迎着南方的天空奔驰着。

“团长，城墙的裂缝越来越大了，怎么办？”一个士兵焦急的跑到张语格面前。

“告诉他们，等炮声停了，马上加固城墙，越快越好！”张语格忙不迭的回答他。

走在满是碎屑的地面上，张语格的心情不可名状，援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没准等他们到了韦林堡，自己已经身死城中，一生驰骋疆场，自己的生涯就要终结在此地吗？她不敢想这些，她不愿意相信这就是命运，七千守军此刻已经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可对面的敌军是自己的数十倍之多，能保住自己的阵地实属不易，更遑论打败他们。

“tako，你去哪？”邱欣怡看着面无表情，漫无目的走在城堡里的张语格，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我想休息一下，要一起来吗？”张语格回头苦笑一声。

邱欣怡再没有说什么，默默陪着她回到城堡中心的指挥所里，张语格坐下，给自己和邱欣怡倒上一杯伏特加，一个人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咬了咬牙，一口喝下酒，双手握住邱欣怡，满含期许的缓缓开口，“如果我们注定失败，请你务必突围出去，把我最后的话带给刘增艳，陛下也会理解我的。”

“tako……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我会陪着你坚守这里的，我不能当逃兵。”张语格的话刺痛着她的内心，她作为贵族子弟，见识了战争的真谛，她不想就这样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战场，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荣耀。

“不，你不是当逃兵，你要保存他们最后的实力，全体战死固然很光荣，可是这没有用，只会让第3团的历史更加黯淡，它不能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张语格平缓的说道。

“可我不希望你这样的名将死在这种地方，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失败的将军，你何必计较这些呢？”邱欣怡有些不解，张语格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她看在眼里，是那样一番悲凉。

“名将？那都是虚名，而且，最好让后人这么评价我吧，其实我今天的情况，我的老师络将军也遇到过，可惜啊，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毕竟这里是战场，作为将军，战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光荣吧，假如我没能再见到她，她也不会伤心的，我没有让她失望。”张语格抬起头，微笑着谈起这些她看淡的一切。

“可是你战死了，还怎么实现自己的抱负，络将军比任何人更希望你活着，她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不只是希望你不辜负将军的名望，更希望你能带领自己的士兵们凯旋，那才是真正的军人，你战死了，这世界上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的，不要这样，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邱欣怡叹了口气，想起了许多事，她明白，此刻的张语格快要绝望，自己必须撑起她的信念。

“你说的对，我太执着了，就让我先把这次完美的做好吧，把刀给我。”张语格站起身来，伸手向着邱欣怡。

“我们会并肩战斗的。”邱欣怡递给张语格那把熟悉的马刀，张语格接过，抽出刀，眼神扫过刀锋，凝视了几秒，又飞快的合上刀鞘，转身大步的走出房间，邱欣怡没有迟疑，相随而出，迎接恶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