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发的开始，一切都顺利，他们没有遇到奥斯曼人的阻击，再有半天的路程，这群壮士将阔别自己的故土，从此踏上异乡的大地，凝重的气氛始终萦绕在所有人头上，大家只是安静的赶路，除了马蹄踏在草地发出的声响，再没有任何话语。

吴哲晗目视前方，观望着远处的田野，如果没有战争，这里还会是那个人间天堂，她怀念着故乡的子民，可惜这些都要转属异族了，只有自己和为数不多的手下有幸能选择命运，逃出生天，再为自己找一个新家，可是这个新家，还会温暖如故吗，吴哲晗想着，心中越发沉重，她轻轻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队伍，“是奥斯曼的骑兵！”，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顿时警惕起来，果然，一队骑兵正在拔刀冲向他们。

“所有人听着，向敌人进攻！”吴哲晗瞬间打起精神，猛然拔出刀，迎着对方策马冲了过去，她的勇猛感染了士兵们，纷纷如狼似虎般发起反击，两军就这样狭路相逢。

吴哲晗左突右冲，手起刀落，鲜血在刀身上流淌，她凶狠的目光，射向每一个奥斯曼人，如果这也能致死，那恐怕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敌人。

杀死了身边的一众敌兵，吴哲晗看向周围，她又发现了几个寻找目标的奥斯曼人，不巧的是，那些人也同时看到了落单的她，随即围拢上来，把吴哲晗堵在了中间。

“糟糕，我太大意了。”吴哲晗有些懊恼，短暂的反应过来后，她开始思考如何突围，只是这些人的阵型严密，她一时根本找不到破绽之处，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突然面前的那个敌兵举刀冲向她，吴哲晗正要迎战，一声枪响，奥斯曼人应声倒地，她顺着枪声的来源望去，只见冯晓菲已经收回了枪，策马奔向自己，吴哲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刀砍死最近的那人，突出包围，来到冯晓菲的身旁。

“陛下，您太冒险了。”冯晓菲一脸担心的说道。

“没办法，我现在既是国王，也是个士兵，每次战斗，我必须亲自上阵，毕竟我们的人不多。”说罢她看向已经冲向她们的敌兵，又冲了过去，冯晓菲紧随其后，一阵刀剑碰撞过后，只剩下两个浑身染血的人，和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战斗渐渐停止，平原上又安静下来，那些奥斯曼骑兵被杀戮殆尽，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尸体和兵器，他们的战马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把这些马和兵器一律带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吴哲晗翻身下马，找到一面崭新的奥斯曼军旗，轻蔑的看了看它，抓起旗帜将自己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手遗弃在一旁。

“陛下，这三百人就这么没了，我还都没怎么出力。”江真仪走到吴哲晗身边，语气间略带遗憾。

“这不是打猎，保存好自己的实力更重要，我们的士兵损失了多少？”吴哲晗皱了皱眉，问起她。

“冯将军说，大概阵亡了三十几个，还好损失不大。”江真仪有些欣慰的回答着她。

“还没离开内罗格，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些兄弟，看样子，后面的路，不会太顺利了。”吴哲晗自言自语着，没有理会江真仪，径直翻身上了马，去收拢军队。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为了躲避追击，他们一头扎进了森林，借助苍茫的自然寻求庇护，繁多的野物成了这些无家可归者果腹的最佳选择，优美的环境也抚慰着内心的伤痛，吴哲晗有时也恍惚，她似乎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逃难者，倒像是在带着手下探险，也罢，这样的旅途，未尝不是一种冒险，用每个人的生命去探清前行的路。

“陛下，从地图上看，最多还有一天，我们就走出森林了，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冯晓菲看着独自坐在篝火旁的吴哲晗，有些忧思的说道。

“我们不是还有刀剑，和身边的兄弟吗，怕什么。”吴哲晗抬头看看她，给了她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

“您还是那样自信，这一点我怎么就学不会呢”冯晓菲也笑笑，回应着她，“只是，我看需要派些人到前面探探路，如果贸然走出去，太危险了。”

“这些肯定要做，等明天天亮了，就派几个身手好的先出发”吴哲晗看看篝火架上的烤兔子，对冯晓菲笑了笑，“已经熟了，你可以动手消灭猎物了。”

“多谢陛下，可是……您不是也还没吃吗？我怎么好意思先下手呢？”冯晓菲显得很拘谨，虽然她与吴哲晗的关系很亲密，但连日的奔波，让吴哲晗日渐消瘦，冯晓菲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忍住自己的食欲，谦让起来。

“客气什么，没看到现在每匹马上都挂着野味吗？哈哈，我们现在的情况，算是吃喝不愁了。”吴哲晗淡淡的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冯晓菲慢慢挨着吴哲晗坐下，取过那只兔子，分割着吃了起来。

“这些日子，把宫廷里吃不到的东西吃了个遍，有趣。”吴哲晗开玩笑道。

“是啊，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这么多天的野果和野兔，突然想念家乡的面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品尝到呢？”冯晓菲感慨万千的说着，手上的刀没有停歇，她没有看到自己的国王，一直凝视着西方，渐渐的，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冯晓菲无意间的话语，深深刺痛了吴哲晗的内心，一个失去家的流亡者的心，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吗？她在不停地追问世界，追问自己。

夜逐渐深了，众人昏昏沉沉的睡去，吴哲晗却突然精神起来，围着临时营地不停的巡视着，一种强烈的预感支配着她的内心，她此时莫名的相信，明天太阳再次升起之时，大地会带来变动，可是福还是祸，她说不出口，就这样满怀心事的走着。

“陛下，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站岗就可以了。”一个士兵看着吴哲晗奇怪的举止，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这一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去休息吧，我来代替你们吧。”吴哲晗轻声说道。

“这……这怎么可以？我们怎么能让国王替我们站岗呢？”士兵不可思议的回应道。

“执行我的命令吧。”吴哲晗寥寥几个字，却坚定的不容置疑，士兵们见状，也只好离开岗位，返回营地，吴哲晗拔出刀，警惕的看向四周，那一片漆黑无边的森林当中，除了风略过树梢的响动，再无其它的声音，吴哲晗的心，终于能稍稍放松，暂时平静下来。

“谁？”吴哲晗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马上从冥想中反应过来，她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看见一只火把正在靠近自己，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陛下，别怕，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吴哲晗听出来人是冯晓菲，心中顿时缓和，也迈步走向她。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吴哲晗有些疑惑。

“陛下不是也没有入睡吗？国王都不能安睡，我这个做将军的，怎么能独自进入梦乡？”冯晓菲颇有无奈的说着。

“真是辛苦你们的一路拼杀了。”吴哲晗有些惭愧，不去看冯晓菲的脸，把身子侧了过去。

“陛下，我们已经进入塞尔维亚，应该可以放心一些了。”冯晓菲缓缓的开启自己的话题。

“不到真正的终点，我实在难以放心。”吴哲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您看，我们是不是在这里停留一些日子，收集失散的军队，再派人去露西亚，向皇帝报告我们的情况，然后再动身出发。”冯晓菲说出来连日来积攒的想法。

“你想的，的确有道理，可是眼下塞尔维亚的情况……我担心留在这里，如果短时间内无法离开，只怕夜长梦多。”吴哲晗担忧道。

“我们走得太紧急了，应该先派人告知他们的国王，也省的我们现在像猴子一样，躲在这森林里，要是老国王还在的话，我们也能……”冯晓菲感慨的说。

吴哲晗听她提起前任塞尔维亚国王，猛然间回头看向她，十分不快的回应道，“你少提他，那个老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纪太大了，竟然几次对我们的求助置之不理，他的儿子们，我看也都是一群庸碌无能的猪，除了会争夺王位，别的事……呵呵，他们一无是处，那个色鬼达利乌斯，当初居然想趁着酒醉非礼我，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居然能当上国王，看来这国家，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吴哲晗讽刺的笑着，语气间，夹杂着慢慢的忿忿不平。

“陛下……虽然他的为人不怎么样，可是如今我们有难，看在同族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坐看我们被奥斯曼人消灭的，现在我们势单力薄，能借助一些势力，也算是绝处逢生了。”冯晓菲当然清楚吴哲晗的愤怒点，只是形势所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哼，恐怕他还在记恨上次的事，不肯来帮忙”吴哲晗狠狠跺了一下土地，接着话锋一转，“罢了，明天天亮之后，按照之前说好的去做，再派人去给他报信好了，一来一往，看来我得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了，哼。”吴哲晗似乎还在回味着那些曾经的不快。

“是的，陛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休息吧。”冯晓菲眼见吴哲晗依然显得面色不悦，赶忙转移话题。

“着急什么，还早着呢，这夜晚多好，没人打扰我们这些人，我想再多看看。”说着吴哲晗又开始了围着营地打转，冯晓菲见状，也跟了上去，君臣二人又继续聊着什么，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