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婷漫步在黑海之滨，伴随着海浪一阵阵拍打崖岸的回想，心中勾起无限的回忆，渡海来到科黎穆，几场厮杀下来，她总算是在这里有了落脚地，只是之前那一幕，此刻又跳出来占据着脑海……

“众位兄弟，请大家想清楚，我们选择和其它军队不辞而别，远离吉格亚，就等于开战，是和整个帝国为敌，一旦出走，就不能再回头，那我们在皇帝眼中就是叛军，以后就要与全世界对抗了，有不愿意跟随我的，现在可以退出，我陆婷绝不为难。”整个大营中火把无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陆婷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召集了所有手下士兵，说出了积攒许久的话，虽然表面上陆婷镇定自若，激昂慷慨，但是自己这样做，最终功成名就，还是万世唾骂，陆婷得不到答案，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说完这些，陆婷的目光静静地扫过下边的士兵，沉寂了一阵，何晓玉抢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大哥，反正我们在皇帝的眼里已经是叛乱者了，不战而降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借机会做一番大事业。”

“好，这么说你们愿意追随我了？”陆婷听到何晓玉的一番说辞，心中顿时有了底。

“我们愿意跟随自己的将军，一往无前！”营内的士兵爆发出一阵阵的呼喊，这声音回荡在耳边，直击陆婷的内心，她猛的拔出佩刀，高举着，“既然有众位的支持，那我们就不会失败，听我的命令，出发！”

在陆婷的戎马生涯当中，以少胜多是一种常态，这次也不例外。当众人沉浸在亢奋之中，其中的每一分子也难以独善其身，但陆婷的兴奋很快就烟消云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自从以后没有人再替她承担风险，未来的路能走多远，全凭她一个人的决断，这几千人的生死存亡，已经全系在她的身上，陆婷骑在马上，回头依依不舍的望向东南，那座群山阻隔的城。

“大哥，这一走，恐怕再难回来了，甚至是死别……只能娜娜她，会不会如约赶来和我们汇合呢？”何晓玉有些黯然神伤，语气间多了几分悲情，她明白陆婷所想，此时她也感到茫茫前途无着，但这次自己是随着多年的老上司赴汤蹈火，她没有怨言，但这一切更像是一场赌博，对于满盘皆输后身败名裂的恐惧，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听到何晓玉略带伤感的话语，陆婷只是侧身看了看她，以沉默回应，随即扬鞭策马，绝尘而去，追着大部队消失于暗夜。

万丽娜此刻也在马不停蹄的行进，自从得知陆婷开始行动，她同时也做好了准备，按照此先的秘密约定，正在一路向西，追赶陆婷。

“将军，后面有人在追赶我们。”一个军官跑到陆婷和何晓玉身边报告。

“什么人，有多少？”何晓玉问道。

“有三百多人，看装扮，和我们一样。”军官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错不了，是娜娜，她来了”陆婷会心一笑，“带我过去，是自家人来了。”说完她调转马头，逆向而去。

“娜娜，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们之间的盟约的。”陆婷翻身下马，笑意盈盈的看着万丽娜。

“大哥，反正我不愿意整天待在别人手下，过那样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既然大哥有心成就一番大事业，我自然愿意跟随。”万丽娜也用笑容回答陆婷。

“好，不过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得继续赶路。”说罢陆婷和万丽娜又跨上马，飞奔而去。

陆婷率领的军队星夜兼程向西而去，一切都如计划进行，骑兵如旋风般神兵天降，兵不血刃的拿下巴统港口，夜幕准时降临，陆婷走出了下榻的地方，选择一个人去躲清净，事实证明了她的第一招棋走对了，可陆婷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些再平常不过了，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

“大哥，你果然又跑到这种地方了。”正在陆婷沉思的时候，何晓玉突然现身。

“我们该何去何从呢，晓晓？”陆婷直接问出自己真实的忧虑。

“大哥，我们还是去科黎穆吧，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些，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那里最适合我们。”何晓玉知道陆婷其实不是在犹豫去处，只是需要一个亲近的人最后支持一下，索性抛出同样的想法。

“那里虽然不大，可是我们该从哪迈出第一步呢？是雅尔塔？还是刻赤？”陆婷看着远处的海面，继续问。

“我们出其不意，直奔刻赤，那里向西可以横扫整个科黎穆，向东上岸，就能到达顿河。”何晓玉说到这里，两眼放光，似乎明天早上，这些就会应验。

“我们还是好好经营科黎穆吧，毕竟东方的哥萨克人，不好对付”陆婷站起身，轻轻叹了一口气，“明天再休整一天，我们就出发，此地不能久留。”

“是，我回去就吩咐好。”何晓玉说。

“就要去开辟新天地了，准备好了吗？”陆婷忽然笑了。

“准备好了，大哥，我愿意和你一起。”何晓玉的语气，坚定不移。

就在没有太阳的一个早晨，陆婷指挥军队登上舰船，趁着迷雾扬帆起航，听从命运的召唤，准时在下一个舞台亮相。

“我们伪装成帝国陆军，上岸之后驻扎在城中，半夜听我号令，立即动手占领全城的要害，收编所有城中的军队，另外，我们该做好准备，联络半岛上的鞑靼人，和我们组成联盟，毕竟我们初来乍到，人单力薄，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安全。”陆婷把所有军官集中在自己的船舱里，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这样的计策，算是她的突发奇想，她要尽力减少伤亡，不给敌人任何反应时间，与何晓玉商议了一天，最终敲定了这个奇袭之计。

几天后，刻赤的守军在港口外观察到了几艘挂着露西亚海军旗的帆船正在缓缓驶向岸边，不多时，它们停靠在港内，陆婷夹杂在士兵的行列里，一再平复心情，表现出淡定的样子，按部就班的照着之前的计策行事。

“请问你们是哪支军队？”迎接陆婷的，是个个子不高的海军军官。

“哦，我们是戴萌将军的部下，奉命从刻赤这里返回首都。”陆婷平静的回答。

“既然是这样，我马上派人去城内报告长官。”那军官行了军礼，就继续忙去了。何晓玉走上前，在陆婷身边低声说到：“大哥，怎么样？”

“海军的人当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我还是担心进城之后的事。”陆婷淡淡的说。

“如果我们被拦在城外，怎么办？”何晓玉还有一些担忧。

“那就骗开门，总之我们必须进城，不然夜长梦多，早晚我们会被发现的。”陆婷悄声说到。

之后的一切，倒是出奇的顺利，陆婷等人见到了当地驻军的长官，双方寒暄了一阵，陆婷的手下就被安顿在城中，她心中一阵窃喜，这样一来，倒是省下不少力气，只待夜幕降临，这些人就将大开杀戒。

晚上的酒宴，陆婷他们吃得食不知味，但是她没忘了演戏。

“陆婷将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莫寒和陆婷碰杯之后，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微笑看着陆婷。

“哥萨克人果然是天生豪爽，那我也得表示一下。”陆婷不甘示弱，也干了杯中酒，下午见面的时候，陆婷被莫寒等人在此地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哥萨克人，居然就在科黎穆，当之后了解到莫寒的手下不过三百余人，她又稍稍安心了，毕竟自己的手下是莫寒的十多倍，也是一群同样精锐的骑兵，好虎架不住群狼，哥萨克人再善战勇猛，也架不住数量的悬殊，不过此时再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陆婷倒有些惺惺相惜的心情，“这样的英雄，如果能为我所用，该多好”。

“不知道这次平定吉格亚的叛乱，是谁担任总司令？”莫寒突然发问。

“皇帝当然是派戴将军了，毕竟她也是经验丰富之人。”陆婷对莫寒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哥萨克人毕竟不是军队的高层，这次平叛出兵算是秘密行动，现在帝国军队胜利之后这个消息才传开，也许她只是随便问问吧，便不再想这些。

“戴萌……多年不见，你也功成名就了，好想现在就去见你……”莫寒听到戴萌的名字，心中顿生无穷感慨，克斯莫一别，两个人已经十一年没有见面了，自己返回顿河故乡的这些年，鲜有戴萌的消息传来，想不到这次被抽调来到科黎穆，竟然从友军的口中听到戴萌统兵，她五味杂陈，脸上掠过一丝激动，旋即又消失不见。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思考戴萌的事了。

宴席散去，莫寒匆匆忙忙就直奔自己手下的驻地，虽然胯下的良驹跑得飞快，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狠命抽打着马背，十几分钟后，她来到大门外。

“索尔图，快去让所有弟兄集合！”一进门，莫寒迫不及待的下令。

“首领，怎么了？这么着急就让大家集合，是不是有什么命令？难道鞑靼人已经兵临城下了吗？”那个人一脸茫然的问着莫寒。

“这倒是没有，不过比这个更要命。”莫寒尽量不让紧张的神情显露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索尔图从莫寒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

“今天进城的那些帝国军队，他们的口语带有明显的吉格亚味，你想想，吉格亚人几乎没有进入帝国军中服役的，更不可能有这样一支几千人的骑兵部队，我怀疑他们是吉格亚的叛军。”莫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论，虽然陆婷和何晓玉伪装的很好，但莫寒已经从下层军官士兵当中发现了破绽，顿时莫寒倒吸一口冷气，无奈城里的长官听到莫寒的话，只是置之一笑，没有过多理会她，这让她很是郁闷，在宴席上，莫寒一直留着心眼，尽可能与陆婷周旋，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只是陆婷这样的老狐狸，不会轻易被看穿，思考了许久，莫寒还是觉得今夜和手下待着一起，以防万一。

“啊？！既然这样，我马上叫所有人准备作战！”索尔图说完就跑进院子里，马上集合起来每一个哥萨克人，莫寒紧张的心依旧没有舒缓，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不经意的改变了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