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玉鼎还是变了。毕竟通天是要带他去天庭的，自然应该变成女仙。早点晚点并没有什么区别，通天都会看到。而早一点的话毕竟可以掩人耳目、别让人把玉鼎与即将上天庭的女仙联系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了一次经验，玉鼎这次变出的女仙要更美、更艳。像是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花，轻轻一碰便沾得满手的馥郁甜蜜的汁水。就连头发丝都有一股惑人的魅色。

通天眼神奇异，先是看了看玉鼎，在一些地方打量了又打量。只是通天的眼里其实满是打趣与探究，更多的则是欣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味。

然后，承担这种奇异眼神的自然就是元始了。

元始被看的僵硬，他恼火的瞪了回去，然后故作镇定的扬起了头。

看什么看！

其实，通天只是在疑惑。

元始到底教了他的徒弟什么东西啊？连玉鼎这种冷淡无趣一心向道的都如此……如此……那其他人?

更有甚者，会不会元始他自己就?

在元始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虽然最终的目的是把玉鼎送到天庭里面去，但是通天总不能直接去给帝俊推荐美人。一半是为了正事，另一半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顺便逗弄一下元始，通天广发邀请函，说自己新收了一个小徒弟，要让其他人都认认人、免得以后小徒弟被人冒犯。

通天对玉鼎的喜爱并不是什么秘密，之前通天挖了法宝上的精铁给玉鼎炼佩剑的事现在还广为流传呢，而通天之前收徒从来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红衣的教主本人再流传出去一点似是而非的话，这件事就有了几个不同的版本。

包括但不限于通天收的新徒弟是玉鼎的替身，与玉鼎长相相似、天赋也奇高，又或者通天只是为了与元始打擂台，随便找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徒弟。还有一点诡异的、通天与玉鼎的二三事。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通天收徒的大典还是隆重的扮了。玉鼎有些茫然，毕竟他其实还没正式拜师元始，不过也只是茫然罢了。元始恨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但是正事在前，他也拿通天没有办法。

就算帝俊羲和再如何争斗，对外他们还是会勉强摆出一点和谐恩爱的样子。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演出来的罢了。鸿钧逐弟子出紫霄宫、巫族丧于妖族之手，帝俊率妖族上天立天庭，种种事情发生之后，昔日的鸿钧门下小徒弟现在一个个也成了架子很大尊位很高的尊神。像元始，就得了天尊之尊称，通天看重截教，人称教主。像通天这种存在，天庭还是要给面子的。

虽然是做戏，但是通天抱着的可不仅仅只是做戏的心思。他设下重典，奇葩珍兽、灵音梵香，处处都透露着鸿钧对他这个小徒弟的重视。

先是截教大师兄开路，以示对新弟子的友好和关照，然后是鸿钧最宠爱的随身童子捧出一个紫金鼎，鼎中是数样珍惜法宝。

其他神仙只觉得不能理解。虽然说鸿钧财大气粗，但是这也太过了些，弟子还没入门呢，各种珍宝就被捧了上来。通天又不是突然得了机缘、有了这许多法宝，但是看他之前，桀骜的通天教主莫说管一管其他人、便是对他自己的弟子，通天说不上小气、可是也没这么大方。狭促一点，说这是合籍大典也不为过。但是等鸿钧的小弟子出来时，他们却都理解了。

冰肌玉骨芙蓉面、兰魂梅魄杨柳身。

一段多情皆在眼底、绵绵愁思悉归眉梢。似带烟霞之色、若携灵秀山光，冷溶溶如皎月入水、清凌凌似小荷初绽。修为天资且不说如何，光是看着一张脸和通身气韵，就已经能与玉鼎平分秋色了。

这仙子梳着简单的发式，一枝紫色花枝灵气十足、卧在云鬓之间。只是真娇妍亦不及天仙色，花香也输给一段美人香。臻首低垂、鬓发微乱，行动时亦带着一丝谨慎，只让人觉得步步皆美、恍若在云间穿行，姿态飘然、衣带若飞。一截白腻玉颈露了出来，一缕乌发绕过肩头、垂在胸前。她看着该是极其纤瘦的，却并不是干瘦，只是样样都恰到好处。

“师父。”

美人缓缓抬首，一字一字念得珍重无比。这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是清凌凌的凉、甜丝丝的动人，疏淡冷清又带着些缠缠绵绵的意味。本就安静的众人又是一阵感叹，洪荒时候的师徒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界限，有时候师徒这个词本身就带着艳色。不管通天有没有那种心思，有此等美人相伴、倒都是一种幸运了。

通天心里一阵得意。就算玉鼎是元始的徒弟又如何？这小徒弟可是先拜入他的门下的。想及此处，通天的心情越发畅快。

“好徒弟，真是为师的好徒弟。”见元始黑了一张俊秀桀骜的青年面孔、通天好像饮了三天三夜的琼浆仙酿一样畅快。“来为师身边坐，为师给你介绍一下你元始师伯。”红衣的教主笑容恣意，明明相貌俊秀、却总带着一点小人得志的意味。他把小徒弟安置在身边，挑眉看向元始，其他人也颇感兴趣的看了过去。

元始今天一个弟子都没带。因为与通天关系不一般，元始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就在通天之下，现在也方便了通天来找他炫耀。

这明明是他的徒弟！他的！

元始在心中再如何咬牙切齿其他人也听不见。他们只能看见元始一个人坐在那里，在通天的一众弟子环绕之下更显得势单力薄、冷冷清清。一时间，他们竟觉得这位天尊有些许可怜。

回过神，洪荒众神在心中给了自己一巴掌。

就元始这个无赖?他可怜?怎么可能。

“璇玑，这就是你元始师伯。”通天似笑非笑，把师伯两个字咬的极重。

元始心道通天净会胡闹。明明知道其他人都在注意这里，却偏偏还要争一时意气，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但是元始也不过是因为看不惯通天这幅样子罢了，通天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可没有做的太过分。而且都知道元始很看重玉鼎这个徒弟，通天也一直想把玉鼎拐回自己的截教中，只不过是不愿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又因为玉鼎也没有改换门庭的说法，这才作罢。但是通天现在有了璇玑这么个徒弟，想炫耀一下也是应该的。

虽然是说要把玉鼎送到帝俊的后宫之中，但是元始和通天可不是打着让玉鼎牺牲自己的主意。而且帝俊身居高位，虽然风流好色、但是却并不是为了贪花连命都不要的那种人。单凭玉鼎化身的璇玑和三清一脉脱不开关系这一点来看，帝俊就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仙成为自己的枕边人，让玉鼎和帝俊产生关系的纽带实际上是帝俊想拉拢通天，至少把通天绑在自己这一派上、就算不出力也不能去帮羲和。

而玉鼎，则是一个很好的用来维系关系的工具。帝俊进可以与这位仙子发生一些更深入的关系，退也可以对通天表达善意、甚至在一些紧要关头小小的拿捏通天一把。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不多，最多只是要哄一位女仙而已，就算要送些礼物、比起与羲和对上之后能得胜的利益，那点牺牲也不值一提。

通天想的正是如此。羲和与帝俊只是表面夫妻，所以羲和对玉鼎不会有什么敌意，正相反，她和帝俊一样，在通天没有表态之时、两个人都不想得罪了通天，毕竟三清的无赖和搅局的天赋如出一辙。尤其是通天的截教天然与妖族亲厚的前提下，羲和更是要小心别招惹他们。有了羲和与帝俊的亲近，玉鼎想怎么做都能有接近女娲的机会。只是与羲和亲近就难免会受到帝俊的掣肘，帝俊远比羲和难缠，可是要是选择帝俊的话，先不说玉鼎能不能接受、天庭之内更多的可是由羲和管束的，女娲受困也很大程度上都是羲和的手笔——当然也有帝俊的默许，女娲毕竟不是完全的妖族，而妖族这些年对人族远称不上友善。

夫妻两个人都是心狠手黑的，对女娲这种无情又自诩慈悲的神仙可没有那么多的信任。要不是怕招惹到伏羲，又加之女娲已经证了道、杀了她会有反噬，他们也不会这么手软。所以，玉鼎就算不能久居天庭也无所谓，只要保证女娲没有危险就好，至于化身女体，则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通天甚至还怀疑，其实里面也有伏羲的默许。伏羲救出女娲的办法多的是，何至于因为天庭里面蕴含的大道规则就束手束脚。只不过是想摆脱女娲一段时间罢了，毕竟女娲有时候确实歇斯底里了些，伏羲又只是个看着脾气好的，两个人经常吵架、甚至打到一方天地震动。

通天这场收徒的大典办的很是隆重，说是前无来者也不为过。再次之前最大的收徒场面就是鸿钧开紫霄宫大门了，但是那种宏大更多的是因为天道，而不是鸿钧出了多少心力。因为同为女仙，羲和在当了天地之母之后越发的玲珑八面，她很快就和璇玑仙子搭上了话。璇玑的话不多，羲和也不在意，毕竟她早看出来了璇玑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而且这种性格更好拿捏一些。

帝俊这便落了下乘，几次不着痕迹的插话都被羲和挡了回去，又因为璇玑腼腆纯真、一直被羲和牵引着注意，让帝俊竟然没有了机会。太过刻意反而失了妥当，帝俊见此也不再试图与璇玑接触，而是风度翩翩的与通天交涉，端的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倒是让通天在心里笑的直不起腰。

除了他和元始，再没有人知道纯真的、不谙世事的璇玑是个什么样的人。通天一门心思看戏，正大光明的往两个女仙那里看，对帝俊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倒是更让帝俊还有其他人相信通天宠爱小弟子到了极点，坚定了要重视璇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