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生爸爸（1）

小山神自从亲眼看到父亲为了就天下苍生而永远消失，便一直闷闷不乐，打不起精神。然而，她始终铭记着父亲在最后时刻的话语：“每一年，雪寒薇花开，就是我回来看你了。”

又到了雪寒薇花盛开的时节，小山神像以往那样，一早便坐在老地方——那棵熟悉的树下，满怀期待地守候着父亲的归途。她耐心地从晨曦待到日暮，然而父亲的身影始终未能出现于视线之内。小山神心中满溢失望，正欲黯然离去，恰似春风吹散阴霾，一片泛着黛粉色微光的花瓣悄然而至，轻轻飘落在她的肩头。小山神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花瓣吸引，满心好奇地将其拾起，小心翼翼地置于掌心，细细端详。不料，这片花瓣竟毫无预警地自她掌心腾空而起，直直没入她的眉心之中。瞬间，一股剧痛自眉心处炸裂开来，小山神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惊呼，便已重重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小山神缓缓地重新睁开眼，眼前所见的房间装饰得既简约又雅致，毫无冗余繁杂之感。墙壁上点缀着几幅艺术佳作，悄然为整个空间平添了几分赏心悦目的韵味。然而，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瞬间钻入小山神的鼻腔，令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她尝试着要起身，却不料腹部陡然一阵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小山神施展仙法试图驱散疼痛，可非但不见成效，反因胡乱扭动，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白大褂、面戴口罩的女子推着医疗车翩然而入。一见小山神已然苏醒，她立刻快步走近。

女子从车上取出琳琅满目的医疗器械，对着小山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测量起来。一番忙碌后，她仿佛风一般旋即转身，疾步冲出门外，口中高喊着：“顾医生，顾医生，您女儿醒了！”这一连串变故让小山神满头雾水，心中暗自嘀咕：“这‘顾医生’又是何方神圣？”

一位戴金丝眼镜、身着白大褂的男子神色慌忙地奔到病床前，他轻轻拭去小山神额上疼痛渗出的汗珠，满眼关怀地问：“悦悦，你醒啦？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小山神定睛一瞧，原来是爹爹！只是爹爹的头发怎么变短了呢？小山神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顾魏医生，三号床心率不稳！”顾魏医生立即高声应答：“马上到！”然后他在小山神额头上留下一个温暖的吻，轻声安抚道：“宝贝，等爸爸回来。”言罢，便转身匆忙赶去处理三号床的紧急情况。

待顾魏离开之后，小山神的脑袋里瞬间冒出了大大的问号：“哎呀，他怎么长得跟我爹爹一个模样呢？对了，那个‘爸爸’又是什么？”满脑子疑惑的小山神，就这么边琢磨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小山神回到了九嶷山，而九嶷山空无一人，此时的她惊慌失措，害怕极了，正准备哭，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山神大人。”小山神回过头，是鹿竹！她一下子奔向鹿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鹿竹轻轻地拍着小山神的背，哄着：“不哭了，山神大人不是已经找到少司命了吗？”小山神听到这话，不解地抬头看着鹿竹问道：“你说的是刚刚那位穿白色衣服的人吗？”鹿竹点了点头，小山神眉头紧锁，甚是不解：“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爹爹又不是爹爹。”

鹿竹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手轻轻搭在她头上，缓缓解释：“你知道吗，刚刚你见到的，其实是少司命众多灵魂中的一个。”她边说着，边爱怜地触摸着小山神额头那片花瓣印记，“原来少司命还特意化作花瓣，指引你去找他呢。”

小山神依然满脑袋问号，她侧着脑袋困惑地发问：“我还是没整明白啊。”鹿竹见状，轻轻蹲到他面前，语气深沉又充满关怀：“山神大人，你不必什么都懂。你只要安安稳稳地待在各个时空中爹爹的身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让他们宠爱你，那样，少司命就会回来啦。”

“那我怎么让他们宠我一个呢？”

“那就要你自己去想办法咯，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爹该担心了。”

“那我什么时候再见到你呢？”

“如遇困难之时，默念召唤咒即可。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鹿竹边说着，边把小山神往回轻轻一推。话未说完，她猛地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朝着小山神远去的背影大声叮嘱：“记住了啊，千万别让你爹对除了你亲娘的任何人动了真情，否则你就永远看不到少司命大人了！”小山神闻声，高亢回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小山神悠悠转醒，眼前正是那位自称为父之人，他紧握着小山神的手，正趴在床沿边沉沉酣睡。小山神心生触动，柔声轻唤：“爹……爸爸。”原本脱口欲出的“爹爹”悄然变为了“爸爸”，只因小山神不愿让顾魏觉得自己是个异乎寻常的小孩。这声呼唤穿透静谧，顾魏闻声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眸，嗓音略带沙哑，关切地问：“宝宝，你醒啦？有没有觉得饿呀？”

小山神微微一点头，顾魏满眼疼爱地轻轻梳理她额前零落的发丝，柔声道：“乖，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爸爸，爸爸马上回来哦。”话音未落，顾魏正要松开小山神软绵绵的小手，起身去食堂寻觅些适合她吃的食物，恰巧这时，顾魏的父母手捧饭盒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魏紫芙小心翼翼地揭开饭盒，满眼怜爱地瞅着小山神，口中心疼地说：“哎呀，我的宝贝孙儿，真是遭罪了。瞧瞧，奶奶给你炖了啥好东西？”小山神闻到香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是鸡汤耶！”见母亲准备亲自喂小山神，顾魏体贴地让出位置。顾母轻轻扶起小山神，让她舒舒服服倚在自己怀中，一手持勺，边喂边叮咛：“你这小鼻子，跟你爸一个样，贼灵！来，慢点儿，小心烫。”小山神尝了一口那鲜美的鸡汤，口感绝佳，顿时笑逐颜开，朝着魏紫芙甜甜夸赞：“奶奶，您熬的汤超级好喝哦！”

魏紫芙像是突然想起个事儿，便逗趣地问小山神：“乖宝，你说说看，是你爸炖的汤好喝，还是奶奶熬的汤更胜一筹呢？”这问题可把小山神给难住了，只见她满脸困惑，立刻向顾魏投去求救的目光。顾魏也饶有兴致，满眼期待地看着小山神，想听听这小家伙会给出什么答案。小山神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随即笑眯眯地望向奶奶，奶声奶气地说：“我投奶奶一票！”话音刚落，顾魏迈步上前，故意板起脸，装出生气的样子：“哎呀，顾晞悦，你这小叛徒，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爸爸不理你啦！”话罢，他还假装生气，迈开步子走开了。

小山神见顾魏生气走了，她急了，顾魏走后“哇”地一声哭出来，魏紫芙急忙安慰道：“不哭不哭，爸爸逗你玩呢。”顾京墨也走了过来，开口训道：“小北也真是，没事凶孩子干什么，他还生气。”顾京墨转头扶着小山神的背哄道：“乖宝，不哭了，待会儿爷爷骂他，好不好？”小山神带着哭腔答道：“好！”魏紫芙擦干小山神眼泪，继续哄道：“乖宝宝，我们先把鸡汤喝了，然后我们再看爷爷骂爸爸好不好？”小山神奶声奶气地说道：“好！”随后，一口气喝完了鸡汤。

小山神喝完鸡汤，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门口，心里头盼望着下一刻推门进来的会是爸爸。可哪回都是护士或者别的大夫，连个爸爸的影儿都没有。这情形瞧得顾京墨实在心疼，琢磨着亲自去找找顾魏。这时，魏紫芙伸手拉住了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跟咱儿子一样，都是医生啊。万一是他在给人做手术呢？”

“你瞅瞅咱孙女，都快成望父石了。这孩子越来越黏小北了啊。”

“可不是么，巴不得长小北身上。”

此时门扉悄然开启，小山神一瞅见爸爸的身影，立刻伸出小手求抱抱。然而顾魏担忧她的伤口会因此崩开，便婉拒了这番亲昵之举。小山神小脸上写满失落，垂下头去。顾魏见状，赶忙柔声安抚：“宝贝，爸爸不是故意不抱你，只是怕你会疼。等你的伤全好了，你想让爸爸抱多久，爸爸就抱多久，行不行呀？”

小山神伸出小小的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顾魏，奶声奶气地说：“那爸爸我们拉钩钩。”顾魏笑着，也伸出他的小手指，与小山神儿的轻轻相扣：“好，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