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斯罕见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改变了姿势,盘腿端坐起来,没回答戴蒙德问题,反而说起来其他事:“我在觉醒了预言能力之后,云游了整个欧洲,靠着预言挣得了不少名声,也积累了一些资本,本想回到法国振兴家族。”
戴蒙德没有打断他,反而非常沉默地等他说完。
倒是德拉科听着,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魔杖尖猛地迸出一簇火星,冷冷道:“你以为我们是在听睡前故事吗?”
“但是在我四十岁那年,我在挪威的极光下看见了自己的死亡,”菲尼斯只是继续说,他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流露出一种旁人看不懂的眷恋,“对我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伴随我死亡画面而来的遗憾。”
“什么遗憾?”戴蒙德抿了抿嘴唇,低眉看着菲尼斯问道。
“呵……在那之后,我试图扭转我看到的画面,可惜我没做到,没有任何一位预言家能够做到……”菲尼斯又一次回避了戴蒙德的问题,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画面,语气低沉地喃喃道。
德拉科终究是不耐烦,他冷笑一声:“那你该找个风水好的坟墓,而不是来霍格沃茨发疯。”
戴蒙德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菲尼斯,此刻突然问道:“你一直试图寻找魔法石,就是为了扭转预言?”
菲尼斯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收缩,他抬头看向戴蒙德,嗓音突然变得沙哑,仿佛被岁月的沧桑所磨砺:“小邓不利多先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跟我恐怕是一种人。”
戴蒙德居然没有反驳,甚至缓缓点头说道:“魔法石是无法扭转预言的,我曾尝试过不止一次。”
德拉科惊讶地猛地扭头看向自己弟弟,而菲尼斯畅意地笑起来,笑声中却仿佛藏着什么绝大的痛苦。
接着,菲尼斯的表情猛地变得严肃,双目紧紧盯着两人,口出惊人:“好了,我能说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现在你们该帮我的忙了。”
德拉科简直要被此人的姿态气笑了,他上前一步,用魔杖挑起菲尼斯的下巴,眼神嘲讽:“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们讲条件?”
戴蒙德显然也疑惑于菲尼斯的张狂,但是他戒备之心胜过愤怒,一边举起魔杖,一边问道:“魔法石的功效一般被认为可以延续生命……你想要救治重病之人?”
菲尼斯板着脸,彻底扯下了平日的伪装,他丝毫不打算回答戴蒙德的问题,只是直视两人的目光,缓缓地站了起来。
戴蒙德顿觉不妙,更令他感到震惊和不解的是,他怀里那块邓布利多送他的金表的指针开始疯狂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究竟想让我们帮什么忙?”戴蒙德向前迈了一步,他不相信菲尼斯能做到什么,但是随着他的动作,荆棘藤蔓还是加紧了勒住菲尼斯的脖颈的力度。
菲尼斯因窒息而涨红的脸竟浮现出笑意,他艰难地挤出字句:“我只想告诉你们,前身的兄弟,是不应该……”
像是一道闪电带着毁灭的气息劈下,戴蒙德和德拉科震惊地发现随着菲尼斯的话语脱口而出,那些恐怖而熟悉的浅蓝色波纹居然瞬间从空气中荡出,转眼间便包围了两人。
德拉科慌乱之间挥动魔杖,一道紫光如闪电般劈中菲尼斯的左肩,刹那间,血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菲尼斯闷哼一声,瘫倒在地,但他却仍在笑:“愤怒吧,小龙……你和前世一样,永远学不会控制情绪……”
越来越多的浅蓝色波纹开始沸腾,显然随着菲尼斯透露更多的信息,这疑似时间矫正机制的波纹便更为狂躁,仿佛下一秒便会淹没戴蒙德和德拉科两人,将他们毁灭。
“闭嘴!”德拉科的眼白爬上血丝,愤怒到了极点,魔杖尖凝聚起幽绿的荧光——那是马尔福家族私传的钻心咒变体,一旦发出,能让痛苦如毒蛇般啃噬神经。、
“小龙!”戴蒙德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先是阻止他,然后大声朝菲尼斯喝到,“停手吧,我们知道你的底牌了,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
在最危机的时刻,戴蒙德反而冷静了下来,非常敏锐地反应过来,菲尼斯不会真正催动浅蓝色波纹毁灭他们,起码他不想这么做。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德拉科愤怒地甩开戴蒙德的手,死死地盯着菲尼斯,但那绿光却迟迟未发。
他的指尖颤抖着,前世食死徒集会上那些惨烈的惨叫突然在耳畔炸响。那个被钻心咒折磨的麻瓜男孩,求饶声与此刻菲尼斯的喘息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戴蒙德也喘了一口粗气,咬着牙挥动魔杖,那些缠绕菲尼斯身体的藤蔓微微松开。
“呼,谢谢。”菲尼斯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了声下谢,只是在戴蒙德兄弟两看来这笑容简直可恶无比。
在两人仇恨的眼神中,菲尼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损的长袍,先交代道:“你们不用想着偷袭速杀我了,我设置了好几个警报咒,如果我身陨,在不同地方会不断重复你们的事情,恐怕只需几秒,你们便会来陪我。”
戴蒙德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他刚才其实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慎重期间才没想着和菲尼斯赌一个谁速度快——毕竟没人能比时间魔法速度快。
“你说吧?想要我们做什么?”戴蒙德冷冷地说,“魔法石我们没有,太苛刻的条件我们也不可能答应你,你好自为之。”
菲尼斯笑笑,眼神中带着胜利者的宽容,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们做什么伤天害理或者绝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的天目告诉我必须找你们帮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强迫你们行事了。”
戴蒙德对他的解释一点都不感兴趣,催促道:“什么事情,不要再打哑谜了。”
菲尼斯又是摇头:“时候未到,到时我自然会找你们的。”
戴蒙德深吸一口气,又拦下差点情绪失控再次出手的德拉科,说道:“你既然如此了解我们,就不担心给我时间,会搅了你的计划?”
在“时间”这个词上,戴蒙德加重了语气,他肯定对方能听懂。
菲尼斯笑容淡了半分,眼神却带上些许悲悯:“你尽可以尝试,只是作为过来人,劝告你一句,不要沉迷于时间……每一次时间回溯,世界意识的反噬都会加深……”
说道最后,菲尼斯的笑容已然完全消失,声音为不可闻,但是戴蒙德和德拉科都为之一惊。
“好了,今晚就这样吧,希望两位做个好梦。”菲尼斯示意戴蒙德放开自己并接触禁制,戴蒙德只得照做。
看着菲尼斯消失的背影,德拉科气得捏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戴蒙德只是冷眼看着那背影,无数的想法从脑海中流过,迅速形成几套完整的方案,却又被无情地否决。
此番,两人却是无计可施了。
……
戴蒙德的办公室,此刻此时,平日里温馨和谐的办公室仿佛如铅块般沉甸甸地压着,唯有壁炉中火焰的噼啪声,徒劳地在这寂静里挣扎,却始终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德拉科伫立在窗前,他那苍白的手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窗台,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色。
窗外,禁林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化为一片浓重的墨影,恍惚间,竟与菲尼斯那双永远藏着秘密的眼睛如出一辙。
戴蒙德背对着德拉科,正机械地翻动着一本厚重的《时间魔法的不可逆性》,书页哗啦啦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所以……”德拉科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我们就只能任由菲尼斯像遛狗一样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戴蒙德的肩膀微微一僵,手中的书本“啪”地合上,语气平淡,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至少我们确认了他的预言能力来源。”
“来源?”德拉科猛地转身,灰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说了一堆废话!盖奇家族的历史?星辰占卜?这和阻止他夺取魔法石有什么关系?又和他知道我们的经历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连他的老巢在哪儿都不知道!”
“冷静点,小龙。”戴蒙德缓缓转身,语调依然平稳,可袖口下紧攥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菲尼斯的预言过于详细和准确,他甚至可以利用用浅蓝色波纹威胁我们,绝不应该存在如此强力的预言术,只要找到他预言术的漏洞……”
“漏洞?”德拉科冷笑一声,大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愤怒与质问,“你所谓的漏洞就是坐在这儿翻烂这些破书,然后等他下次带着更恶毒的陷阱找上门?我们差点被时间波纹绞碎!而你连魔杖都没举起来!”
“当时的情况根本不能硬拼!”戴蒙德的声音终于抬高,眼底压抑的疯狂隐隐浮现,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你以为我不想直接撕碎他?但杀了他,下一秒我们也会被反噬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