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知往昔

更深人静 凤阳阁 孟姝瑶正倚在床头看话本子，却听宫女来报： “太傅千金来访。” 孟姝瑶到有些诧异，皇宫规矩繁多，到这个时辰本是不许出门的，但婉馨倒也算不得什么外人 “请进来罢。” 孟姝瑶瞧了瞧外头，指了指，那宫女也会意。 良久，便见楚婉馨披着斗篷跟在宫女身后进来了。 楚婉馨见孟姝瑶不染铅华，福了一礼： “妹妹叨扰，姐姐莫怪。” “这话可见外了，我何曾嫌过你，怎的这么晚过来，睡不惯吗？” 说到这，楚婉馨见那宫女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便对上孟姝瑶的眸子，咬了咬唇，问道： “姐姐，你知道我母亲罢？”

孟姝瑶也有所耳闻，那太傅夫人是个可人儿，姓许，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虽为女子，却有不输男子之智。昔日，太傅尚是寒门之子，那许夫人便芳心暗许，太傅也与之相见恨晚，却男女不可独自待一处，只得书信来往，太傅考取功名后，便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娶了这双八年华的许小姐，那场面羡煞了不知多少人，太傅与之夫人也成就了番露水姻缘，只叹天妒英才，许氏早早便去了。

“令慈温婉，我也听过些许。” “是了，这皇宫连十几年前的事儿，也还传着。”楚婉馨笑笑，孟姝瑶却觉有些强颜欢笑了。 “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姐姐。” “除夕，是吗。” 楚婉馨笑道：“是，不过亦是我母亲的。”除夕这大好日子，总有些避讳，因此，楚婉馨作了个口型——忌日！ 当年的事，知情的人并不多，孟姝瑶不知也是常态。 “斗胆向姐姐讨杯酒喝。” “馨儿，烈酒伤身，饮写果酒罢。”楚婉馨的性子倔，说什么便是要做，因而，孟姝瑶也未过多劝，况且今日缘由倒多了一个。 “有些事，不喝些酒，我怕是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也罢。”孟姝瑶推开门，叫宫女去温一坛酒来。 酒一杯杯下肚，喝了良久，楚婉馨终于有了醉意。

待至脸色绯红，孟姝瑶晓得这回楚婉馨是醉了。楚婉馨这会子意识到有些不清楚，拉着孟姝瑶的手，连连问道：“姐姐，你知道我为何要习武吗？”孟姝瑶也不恼，任她拉着：“为何？”“我父亲为官三年后，我父亲与母亲在除夕这日进宫赴宴，那宫殿却突然走水，我母亲拼死讲我父亲推出来，自己却香消玉殒了，她本就体弱……”楚婉馨说着便趴在你肩头抽泣起来。“这走水虽不常遇，但顶破天，也便是宫人失职，处死了几个宫人便罢休了。”“这个故事我年年听月月听日日听，我父亲一遍又一遍地讲，我一日又一日地听，我不想像父亲一般，有一个真真正正希望携手一生之人，却无能为力，看她在你眼前……”“所以，我父亲顶着众人的议论、讥笑，也要让我习武，他不愿我走娘亲的旧路。”话说到这，楚婉馨已经泣不成声了，眼尾赤红，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我救不回我娘亲了。”

孟姝瑶从未听过这些隐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孟姝瑶从小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是放在心尖尖儿上长大的，说实在的，自己无法与她感同身受，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一夜无话。次日楚婉馨见自己躺在软塌上，孟姝瑶已经梳理好了，见她醒来：“来喝些醒酒的罢，用完早膳，便该出宫了。”“姐姐，我昨日，多有冒犯。”“我们大小姐也会说些赔罪的话了。”“姐姐果然是个爱揶揄人的。”二人梳妆完，便一同用了早膳，楚婉馨便出宫去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