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盛夏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月离的发梢，慵懒地拉长了语调，问：“真的不能把高压药和其他药品混合吃下去吗？”

月离无奈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太宰，你也不想再洗一次胃吧。”

“月离真的不想出去看看么？”眼神一转太宰治就想带着月离离开，等森鸥外回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太郎绝对会哭的，”听到月离这样说，太宰治不高兴地鼓起了脸。

“外面风雨欲来，既然林太郎想要替我兜住风雨的话，又何必浪费他的好心呢？”月离安抚地拍了拍太宰的肩膀，示意他别再想法子折腾森鸥外了。

“森先生，喜欢操劳。”太宰孩子气的话，让月离笑出声。

月离笑道：“太宰，就算我想出去也不是现在。”

“而且，林太郎已经算是很好的父亲了。”见太宰并不赞同，月离继续道，“就算比起我的亲生父亲，也不逞多让了。”

“那月离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跟森先生一样也是个诡计多端的人吗？”太宰治的话已经有些冒犯了，但月离不是很介意这个。

猫猫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的亲生父亲啊，怎么说呢，其实他不太被祖母，也就是我奶奶喜欢。好像做什么都只能算是还行，甚至一度被放逐到权利的最角落。”月离扣上笔帽，盯着斑驳的阳光，试图中肯地评价。

“喜欢黄老之说，却只堪堪得到一个中庸的评价，也因为他性子里的软弱又在十几年后被祖母看中。从一群豺狼中脱颖而出——”

想到这，月离皱了皱眉，却在看到太宰后继续道，“于是，他被迫得到了权利。”

太宰附和，“守不住的权利。”

月离点头，“对，他守不住这份权利，却又不得不被架在烈火之上。”

“同时，他心里清楚，他终有一日将会失去这份权利，于是乎，就有了我。”

月离敛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语气变得有点沉，“从我还未真正呼吸之前，就在面临着争斗，同时权利也被提前赋予。”

“比吃饭饮水之前，我就被教育着如何行使权利，祖母也因为父亲难得的坚持而在孙辈中高看我一眼。”

“但父亲骨子里的软弱是变不了的，我的出生太晚了，晚到他一辈子只能当做棋子，母亲的蔑视、手足的背叛、朝臣的不信任以及年幼不能承担责任的女儿...”月离的声音开始越来越轻，好像还能凭借着这些话，还能看到那个憨厚的中年男人。

除了身份和相貌以外，平庸的吓人，连派系都几乎躲着他走。

他所有的不好她都知道，可，他对子女的疼爱从未因此削薄一分，是个难得的实诚人，这种人往往最没有好下场啊。

阿耶，那您又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保住女儿的命呢？明明输了，我们会死在一起不是吗...

摇散了脑中的想法，就对上太宰贴近的鸢眼。

“森先生能做到一样的程度吗？”太宰神色有些复杂，森鸥外可不像那种会拼命护住孩子的父亲啊。

“那你可真是小看林太郎了。”月离推开太宰治靠的过近的脑袋，呼吸老是打在耳侧，有些不舒服。

“虽然我知道是太宰救了我，”月离这番话说的，太宰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想反驳明明是因为无色之王的领域而备受折磨，才把月离拉上岸，可这种话在月离的面前怎么也说不出。

只能狼狈地侧过头，硬着头皮听月离说那些让他坐立难安的话。

“可无论怎么说，林太郎也费劲心力地护住我了不是吗？”

“哪怕，我知道是因为所谓的王权者的身份，这段时间林太郎的关爱不是假的，实话说，我还挺欣赏林太郎眼中的野心...”

“而且是林太郎的话，连他自己都能上棋局的话，我不介意这些。”

月离语气轻松回应太宰，顺便还给他固定了一下歪掉的绷带，还反问太宰，“缠了这么多圈不热吗？”

属于盛夏炙热的风拂过两人碎发，诊所里也传出最终敲定的话语。

“可我活下来了，是...阿耶，是太宰，是林太郎，无论如何，事实是我都活下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