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逃亡十一日（二）

　　李博达看着满地空酒壶，想来秦骁喝了不少。他进前几步，捡起滚落到地上的一个酒壶轻轻放在秦骁面前的矮几上，便又退后了几步。

　　斜靠在龙榻上的秦骁此时面色微红，似是稍有醉意，当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博达立在那不作声，就明白白苏还是没有出现。

　　秦骁的内心有些失望，伸手扶了扶额，命令道：“你随朕去大牢！”

　　秦骁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龙榻上走出险些摔倒。李博达见状，及时搀扶住他，小声说道：“陛下，当心！”

　　“无碍！” 秦骁挣脱开李博达的手刚想迈开步子，就见他跪下继续说道：“陛下，您此时去大牢是要处死白氏一族吗？白氏一族乃我朝百年大族，当年他们祖上也开国功臣。陛下刚刚登基，若就处死他们，恐会引来诸多非议啊！”

　　秦骁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劝诫的李博达，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愤恨咆哮道：“开国功臣？好一个开国功臣！当日朕为大皇子之时心悦白苏，白国公明明知道却始终不表态，可当他知道四皇子也有意白苏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就是这等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开国功臣？和朕结亲怎么了？他无非就是嫌朕的生母身份卑微，而四皇子是皇后嫡子！白国公的算盘打的真是好哇，他是算准了朕无缘帝位，而那位皇后嫡子却是登顶大宝的不二人选，如此他女儿便很有可能成为皇后，而他自己便是国仗！可朕，偏偏不让他们这么痛快的如愿！如今站在这大殿上的人是朕，而那个秦恪己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朕现在就要去看看他这个开国功臣之后，作何感想！”

　　言毕，秦骁往后撇了一下宽袖大步朝天牢的方向走去。

　　李博达无奈，只得跟着秦骁来到阴暗潮湿的大牢。守门的侍卫在见到他们之后，立即打开了大门，秦骁和李博达刚入就感到一股霉腥味夹杂着扑面而来。二人杵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往里走去。他们很快在一间比较隐蔽的牢房门前停下，秦骁屏退了狱卒，静静地注视着牢房里的人。

　　“大皇子好有兴致，深更半夜还来这污秽之地看望老夫，着实让老夫受宠若惊呢！”

　　说话的是白苏的父亲，国公爷白展鸿。不过此时的国公爷可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身上的数道鞭伤冒出了血珠子，染得白色中衣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原本束起的头发垂下好几缕，乱糟糟的，更显此刻他的颓唐。

　　李博达听他还称呼秦骁为大皇子，显然是对他的帝位不认同。可他又无从反驳，秦骁这帝位得来确是让人诟病。

　　面对白展鸿的挖苦秦骁也不恼，反而张口笑道：“伯父果真不担忧？”

　　秦骁这一声伯父在白展鸿听来着实刺耳，忙应声：“这牢房里只有阶下囚白展鸿，并无大皇子的伯父！而我又有什么可担忧的？不就是一死吗？”

　　“朕知道国公爷不惧死，那白府其他人也不惧吗？只要国公对朕俯首称臣，并召唤白苏归来，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你白府上下当可继续承袭下去。” 秦骁蹲下身子试图说服白展鸿。

　　“ 哼！苏儿已然嫁作四皇子，已为他妇。贤良淑德、从一而终便是她为人妻的本分，作为父亲我又怎可让自家女儿做出如此有违礼义廉耻之事？你要杀便杀，老夫不惧！” 话语落下，白展鸿便阖眼不再理会他。

　　秦骁没想到白展鸿竟然这般固执，嗖地站起身指着隔壁关押着白府公子白景行的牢房，咬牙切齿道：“来人，给白大公子侍候一段！朕倒要看看这白府上下是不是都心硬如磐石！”

　　* * * * * * * * * * * * * * * *

　　隐云阁后山一处山崖，一袭白袍在冷风中扬起，站立在此处眺望的秦恪己眸色寒凉，清冷无比。他心中一阵念想，那京师皇城内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大皇子秦骁怕是早已登基称帝，城内的百姓是否也安定下来？他们，会拥戴秦骁这个新主吗？不，不会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秦骁谋逆造反是铁板钉钉的事，叛军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又怎会拥戴如此不堪之人？

　　“夫君……夫君，这……这地儿风这么大，你的伤都还没好，早饭也不吃，就跑这来吹风……你……”

　　看着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苏打断她，并投出一枚镖射中了一只野兔。

　　“我只是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