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逃亡五日

　　白苏顿在那，双手紧紧地交替在一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恪己的胸口处，深怕他的伤口被林员外发现。此时白苏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刚才就该坚持只买药，不要郎中！现在可怎么办？白苏越想越紧张，越想越难过，要是秦恪己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失性命，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员外名唤林悬济，祖父曾是皇宫里的一名太医，因厌恶太医院内太医们的明争暗斗而辞官做起了生意。林悬济年少时，一次随父入宫参加宫宴，曾见过四皇子一面，只是那时四皇子还是个孩童。虽如此，若说林悬济方才刚瞧见床榻上的人时，还不敢确定他的身份。但当他趁白苏不注意时，探到秦恪己那浓肿的伤口时，便十分笃定此人是谁了。

　　林悬济深知他们身处逆境，大皇子的叛军正四处抓捕他二人，必定不能暴露身份。再看看眼前这妇人，是四皇妃无疑了。那大皇子不是为了她才举旗谋逆的吗？此等境遇，她不留下跟着大皇子享受隆华富贵却还能跟着四皇子出逃，当是对四皇子情深义重？

　　不如姑且试她一试，“夫人，你夫家贵姓啊？”

　　白苏的心思全在秦恪己的伤口上，被他突然一问愣了一下神。不过她很快调整气息，迅速开展起大脑。这回可要长个心眼，不可说漏嘴。

　　“我夫君姓，季。” 白苏想着四皇子名讳秦恪己，干脆就取他己字的谐音，就说姓季好了。

　　“哦，原来是季公子。看季公子的样貌着实不凡，虽安静躺着，却丝毫遮不住他的气度。想必你们定是出自名门吧？” 林悬济一边搭脉一边微微笑道。

　　不凡？气度？出生名门？难不成让他看出来什么了？白苏的双手还在交叉搓着，内心的不平静一茬高过一茬。

　　不行，得冷静！冷静！

　　白苏久未出声，林悬济抬起头转向白苏，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捕获点什么。被他这么一看，白苏的内心虽更加紧张不安。片刻后，她才强压慌乱回应道：“林员外真是好眼力！我夫妻二人皆为京师人士，夫家确有些富余。可这叛乱一起，一切皆为泡影。那些叛军一路烧杀劫掠，我们只得舍了家当匆忙出逃。半路上天黑路盲，我们不慎跌入河中，于是就成了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天寒地冻，我们好不容易爬上岸，可随身带的包袱却不知去向！应是被河水给冲走了吧！”

　　白苏说着说着难过地抬手抹起了眼泪。这林员外看着面善，说的凄惨些应该能博得他的怜悯之心吧？

　　“季夫人，莫要难过！叛乱如此，殃及世人。战乱之下，我等应当先保住性命，方可图大计！”

　　林悬济的话让白苏一阵惊喜，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应当会卖给她药。

　　“季夫人且放宽心，现下正值寒冬，季公子跌落河中自然是风寒更甚，实属正常。林某随身带的药里就有可医治季公子的，待我去取来。夫人稍等片刻！”

　　林悬济早已看出秦恪己身上的箭伤，之所以昏迷不醒，除了落水受寒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伤口泡水后炎症所致。当年在宫宴上，林悬济年少不更事，言语间得罪了贵妃，是年幼的四皇子替他解了围。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有机会还这份恩情。

　　事不宜迟，四皇子的伤耽搁不起，林悬济加快脚步回到自个儿的船舱之中，将携带的上好的伤寒药、金疮药全都翻了出来。想到四皇子他们身上还完全未干透的衣服，林悬济又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一并带了过去。

　　这边舱内，白苏还是感到惴惴不安。俗话说人心难测，有些人是嘴上说的一套，内心想的却是另一套，也不知这林员外是否为表里如一之人？此番他真的是回去取药？还是去报官？白苏想起在村子里遇见的那几个叛军所说的话，朝廷悬赏一千两黄金，抓捕她和秦恪己。一千两黄金啊！都说商人皆是唯利是图之人，又怎能抵得住一千两黄金的诱惑？可秦恪己这副样子，如何才能避开危险？

　　正当白苏一筹莫展之时，林悬济拿着药返回，还把舱门给关紧了些。

　　“季夫人，倒些热水，先给季公子服下这粒伤寒药丸。还有这些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二人失足跌落河中，难免剐蹭受些皮外伤，需用这些药粉涂抹在伤口处，方能止血消肿。另外，我给季公子与夫人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都是旧衣服，且先将就换上。待船靠岸，再去采买几件合身的。”

　　林悬济把东西全放在一张小几上，把该嘱咐的嘱咐好便要离开。可他前脚刚踏出半步，就想到四皇子人高马大，而这四皇妃又娇又小，忍不住回头又问了一句：“我看夫人应是扶不动季公子换衣，可否要在下帮忙？”

　　白苏自是知晓自己扶不动秦恪己的，可若是让林员外帮忙，那他身上的箭伤......

　　看出白苏的犹豫不决，林悬济又保证道：“季公子现下昏迷不醒，身子会比平日里更重。季夫人独自给他换衣的话，难免让季公子磕碰到，那样会使原本的剐蹭伤口更大。还是让在下帮着吧！夫人放心，在林某眼里，季公子身上所伤皆是跌落河中的剐蹭伤！绝无其他！”

　　白苏也听出来林悬济的画外音，但他们终究是萍水相逢，他为何要冒此等风险？要知道，知情不报可是重罪？为了银子？倘若他去报官便可得一千两黄金，岂不更是发大了？

　　白苏百思不得其解，更是不敢轻易答应眼前之人的要求。

　　”多谢员外好意，奴家会小心着点。这锭是十两银子，是给我夫君付的诊金和药费，哦，还有这衣服的钱。林员外雪中送炭，奴家已感激不尽，不敢再劳烦员外。多谢了！“

　　”季夫人莫要推辞，林某不是歹人。只因少时曾欠季公子一个恩情，如今有机会还，林某理当竭尽全力！“ 见白苏仍旧不相信自己，林悬济只好说出了原由。

　　”你认识我家夫君？“ 白苏惊得双瞳都放大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