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荒僻宅院里，我和宋母、 丫鬟秋菊一同撞见的那个喷水老妇，为何唯独让我活了下来，而那具被挖出的尸体皮肤里，又为何全是清水？”
01春桃的身世与宅院初印象
我叫春桃，自小在莱阳乡下长大，爹娘在我十岁那年染了瘟疫双双离世，乡邻的王阿婆可怜我，便将我卖到了镇上的宋家做丫鬟。
那时我不过是个瘦骨嶙峋、见了人就怯生生低头的小丫头，幸而宋夫人心善，见我手脚还算麻利，便留我在府里做些洒扫的粗活。
光阴荏苒，转眼我已十六岁，出落得稍微齐整了些，也因做事细心，被调到了老夫人身边伺候，我和秋菊都知道，宋先生正值壮年，还未娶妻，我和秋菊谁表现得好，谁就有可能被调去伺候宋先生。
老夫人为人宽厚，待我们下人还算温和，只是府里规矩多，我时时都得提着十二分的心思，生怕行差踏错。
今年春天，宋先生得了个部属官的差事，要举家迁往京城，我和秋菊便跟着老夫人一同北上。
京城的繁华我未曾领略半分，只跟着队伍来到了先生租住的这座宅院，出去采买的时候我见到了，行色匆匆的王阿婆，她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我没有注意到，只是开心的上前相认，可是她早已不记得我。
但听到我现在是大丫鬟，那精明算计的眼神让我不适，在宋家多年，什么鸟没见过，如果说小时候我不懂这样的眼神，如今见多了人情冷暖的我如何不懂，顾不得她喋喋不休的打听，我赶紧推说宋母还有事要我办，躲开王阿婆的拉扯，匆匆里离开了。
可这之后王阿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我的住处，三番五次上门找我，不是打秋风就是借钱，我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都填给了王阿婆，但她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那宅子坐落在京城偏僻的角落，周遭荒草丛生，几棵歪脖子老槐树终日落着乌鸦，“呱呱” 的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宅子里头更是阴森，墙皮剥落，蛛网遍布，白日里屋里都得点着灯烛才能看清东西。
“春桃，你看这宅子，怎么透着股子邪气呢？” 秋菊一边铺着床铺，一边咋舌道，“你瞧瞧这院子，荒得都能长草了，夜里可别跑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
我心里也有些发怵，但突然有什么灵光闪过，可嘴上却只低声道：“秋菊姐，别瞎说，先生租的宅子，能有什么事。” 话虽如此，夜里睡觉时，我总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响，吓得我蒙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02夜半怪声与窗缝窥鬼
我和秋菊跟着老夫人住进了正厅旁的耳房，秋菊她比我大两岁，性子泼辣些，常说些乡下的趣事给我听，倒也让这沉闷的日子添了几分生气。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入了夏。七月的天，闷热得像个蒸笼，夜里更是一丝风也没有。我端着晚饭站在门前，听着老夫人和秋菊的谈话，心里拔凉拔凉的，老夫人想要秋菊做宋先生的侍妾，而把我留下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我的脸上。
我谨小慎微，好好表现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因为王阿婆，再也入不了老夫人的眼，我心里的恨，让我不住地颤抖，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这一次我要改变我自己的命运。
我深呼吸，默默平复我焦躁的心情，等待着里面的谈话结束，才装作刚到的样子，谨慎小心的为老夫人布菜。偏见秋菊开心的模样，也是咬碎银牙肚里吞，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
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热，我和秋菊便将她的床铺搬到了厅上，想着厅里宽敞些，或许能凉快些。
那天夜里，我和秋菊伺候老夫人睡下后，便在厅角的小床上躺下。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墙角的蟋蟀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 “扑扑” 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那声音很是奇怪，像是裁缝用喷壶往衣服上喷水的动静。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捅了捅身边的秋菊。
“秋菊姐，你听见了吗？院子里好像有声音。” 我压低声音，心里有些害怕。
秋菊睡得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啊，大概是风吹树叶吧，快睡吧。”
可那 “扑扑” 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规律，不像是风声。老夫人也被惊醒了，她咳嗽了两声，问道：“春桃，秋菊，外面是什么声音？你们去看看。”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秋菊也有些害怕，但老夫人吩咐了，我们不敢不从。秋菊壮着胆子，走到窗边，用手指在窗纸上抠了个小洞，眯着眼睛往外看。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秋菊的后背，只见她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秋菊姐，你怎么了？外面是什么？” 我急忙用气音问道。
秋菊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像筛糠：“老…… 老太太…… 一个老太太……”
老夫人也慌了，连忙问：“什么样的老太太？你看清楚了吗？”
秋菊定了定神，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个子…… 个子很矮，背是驼的，头发白花花的，像…… 像扫帚一样，头上戴着个发髻，得有二尺多长…… 她…… 她在院子里转圈儿走，走一步就喷一口水，那水好像怎么也喷不完……”
我听着秋菊的描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院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太太？莫不是…… 莫不是鬼吧？
老夫人也吓得够呛，挣扎着要起来看看。我和秋菊搀扶着她，战战兢兢地挪到窗边，也凑到那个小洞前去看。
03鬼妪喷水与惊魂瞬间
月光惨白，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院子里。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果然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正是秋菊所说的那个老太太。
她驼着背，白发蓬松，头上那巨大的发髻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每走一步，就从嘴里 “扑” 地喷出一股水来，那水珠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她走得很快，像鹤一样一耸一耸地，脚步却异常轻盈，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我看得心惊肉跳，手心里全是冷汗，紧紧攥着老夫人的衣袖。老夫人也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那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面向我们这边。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皮肤皱巴巴的，眼睛深陷着，像是两个黑洞。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可那老太太却像发现了我们一样，一步一步地朝窗户走来。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快跑，可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眼看着她越走越近，离窗户只有几步之遥了。我看见她张开了嘴，一股水柱猛地从她嘴里喷了出来，直冲着窗棂射来。
“噗” 的一声，窗纸被水冲破了，冰冷的水珠溅了我一脸。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我的胸口，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04死里逃生与惊魂回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了过来。头痛欲裂，胸口像是被巨石压过一样，喘不过气来。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站着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宋府的家丁服饰，正焦急地看着我。
“醒了！醒了！春桃姑娘醒了！” 一个家丁兴奋地喊道。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无力。我环顾四周，只见老夫人和秋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紫，一动不动。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颤声问道：“夫…… 夫人怎么样了？秋菊姐呢？”
一旁的老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和秋菊姑娘…… 都没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失声痛哭起来。“老夫人待我不薄，秋菊姐更是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怎么就…… 怎么就都没了呢？”
“老爷呢？”
“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老管家默默给老夫人和秋菊盖上白布，叹气道：“今天早上家丁未见你和秋菊，而且厅门一直关着，敲门也没人应答，觉得不对劲，这才找我过来，撬开门进来，发现了你们三个昏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查看，却发现老夫人和秋菊身体早已凉透，只有你胸口还有些热气，赶紧把你扶起来，为你灌了温水，你这才悠悠转醒。”
这时宋先生破门而入，看到老夫人的尸体，顿时痛不欲生，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我看着先生悲痛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可一想到昨晚那个喷水的老太太，我就浑身发抖，忍不住把我和秋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先生听了我的话，又惊又怒，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哪个妖孽害了母亲！我定要找到她，为母亲报仇！”
05掘地三尺与诡异尸身
先生当即下令，让家丁们仔细查找那个老太太消失的地方。家丁们在院子里来回搜寻，最后在院角的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片泥土似乎有些松动。
先生一声令下，家丁们便拿起锄头开始挖掘。泥土被一锹一锹地挖开，坑越来越深。挖到三尺多深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缕白发，在黑土中格外显眼。
“找到了！在这里！” 一个家丁喊道。
大家更加卖力地挖掘，很快，一具尸体便显露了出来。那尸体蜷缩在坑里，正是我和秋菊昨晚看到的那个模样：身材矮小，驼着背，白发如同扫帚，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发髻。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面肥肿，看起来竟然像个活人一样。先生看着那具尸体，眼中怒火中烧，厉声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家丁们挥舞着棍棒，朝着尸体打去。只听 “噗嗤” 一声，尸体的骨肉顿时破烂开来，更诡异的是，那皮肤里竟然全都是清水，随着棍棒的击打，清水不断地涌出来，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看着那具逐渐变得稀烂的尸体，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具诡异的尸体被先生下令焚烧了，院子里也重新填上了土，可我总觉得这宅子的阴气更重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能听到那 “扑扑” 的喷水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昨晚的惊魂一幕又在我脑海中浮现，那个喷水的老太太，原来是一具埋在地下的尸体，可她为什么会动？为什么会喷水？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活了下来？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夜夜不得安宁。我常常在梦中惊醒，梦见那个老太太张着嘴，对着我喷水，吓得我浑身冷汗。
06心有余悸与心有不甘
府里的人都觉得这宅子不干净，劝先生赶紧搬离。先生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处理完老夫人的后事，便匆匆忙忙地另寻了住处。
搬离那个荒僻宅院的那天，我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几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低声哭泣。我微笑着对老槐树点头道谢，之后转过头，跟着队伍离开了，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
可那段惊魂的经历，却像一道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心里，怎么也抹不去。我常常会想起老夫人慈祥的面容，想起秋菊姐爽朗的笑声，想起那个喷水的老太太狰狞的模样。
最终我也未能做宋先生的侍妾，宋先生遇到了和他门当户对，又十分般配的人，而我没有老夫人和秋菊的庇护，我在宋家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个荒僻的宅院里，日夜被恐惧和疑惑所折磨。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一个从乡下出来的丫鬟，经历了家破人亡，又做了错事，推开了真心对我的人，侥幸活了下来，却要一辈子被这段记忆所困扰，这也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没有遇到王阿婆，如果我没有动那些歪心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可怕的经历？可人生没有如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个夜晚的恐怖，是多么的真实。
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还有多长，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只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平静一些，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个喷水的老太太，不要再让我重温那个恐怖的夜晚。
可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经历了，就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荒僻宅院里的惊魂一夜，将成为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时时刻刻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忍不住想起，想起那具皮肤里全是清水的诡异尸体，守住我为什么能活下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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