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宴

男人偏头看着她，背对着阳光，满头银丝被镀上一层金边。

他将食指轻轻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您自然会知道的。”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玫瑰，刺被削的干干净净，他将花轻轻插在克洛伊耳侧，“倒是小姐您，快去准备准备吧，您的生辰宴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

他低垂着眸子，连睫毛都掺杂着几根白色。

克洛伊轻轻抚上玫瑰艳红的花瓣，柔软的，易碎的。

她看男人不再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想到了客厅里跟客人说笑的姐姐，想见她。

克洛伊起身，走出凉亭，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转过身看到了他微勾着唇在看她。

想了想，还是对他轻轻鞠了一躬。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那有些空荡荡的衣柜，克洛伊挑出了一件黑色的礼服。

那是薇拉在十五岁生日时送克洛伊的礼物，也是她不多的衣服里唯一能在宴会上彰显出一些上层气息的。

克洛伊站在镜子前，她拿着礼服在身上比划着。

纯黑的色调有些阴郁，没有其他的颜色去糅合这单一的色彩，不过这并不单调，反而散发着成熟的优雅的气息。

克洛伊一直很喜欢这套礼服，因为是薇拉送给她的，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

将礼服换好，贴身的设计勾勒着少女美好的线条，白皙的肌肤适当的露出一些在空气中，和纯黑映衬着。

克洛伊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难得的有了活生生的感觉。肌肤不再因为很少出门和贵族少女们社交而苍白，透出的一点血色让少女显得丰满，而不是干瘪的一张白纸。

她坐在梳妆台上为自己抹上脂粉，涂上粉调的口脂，越来越像薇拉那样，是个俏生生的少女，知性懂礼的少女。

克洛伊感到有点烦躁，随便编好头发，是她平日里出门时会编的样子。她戴上头花，黑纱半遮着面庞。

刚准备好，便有侍女来敲门，让她去宴会上露个面。

克洛伊叹了口气，换上与礼服一同买下的黑色高跟鞋，推开了门。

“小姐，这边请。”侍女领着她，走在前面。

虽然语气听上去恭敬，不过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屑。

连家里下人都认为克洛伊不成气候，作为一个名门小姐，却一点淑女该有的礼仪也不懂，只知道调香，会有哪些贵族少爷能看上她……

到了大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他们奉上对薇拉的祝福与礼物，对一旁同样作为生日宴的主人的克洛伊视若无睹。

克洛伊本也不甚在意，她想，只要薇拉收到礼物开心就好了。

每年收到的礼物就只有姐姐精心准备的，克洛伊对此感到满足。那些来捧场的人本就是虚情假意，克洛伊总是觉得他们的礼物肮脏。

“克洛伊，你要是不愿意来的话就去吃点东西吧？”薇拉从后面抱住克洛伊，“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宴会结束后要偷偷来找我哦？”

“好啊。”克洛伊转过身去回抱薇拉，她把下巴轻轻搁在薇拉的颈窝。

“好了，现在我该走了，偷偷告诉你今晚的鹅肝还有红丝绒蛋糕都很好吃。”薇拉轻轻吻了吻妹妹的额头，拍了拍她的肩。

克洛伊看着姐姐离去的身影。

薇拉纯白的礼服上镶嵌着精致的金色纹绣，白色的玫瑰一朵朵簇拥着少女的香肩，白皙的皮肤和玫瑰融合在一起似乎浑然天成。

裙摆完美贴合少女的身姿，克洛伊总能感觉到姐姐的馨香若隐若现的萦绕在自己鼻尖。

薇拉的礼服是父母找城里最受妇人们欢迎的裁缝定制的，仅此一件，昂贵淡雅，完美契合着少女。

克洛伊喜欢姐姐，也喜欢穿着名为“今夜不再”礼服的姐姐。

黑色礼服的克洛伊存在感极低，甚至是作为寿星的她也是无人关注。

她随着人流去了宴会厅，中间摆上了四个长长的餐桌，上面摆着许多美食。

克洛伊记得薇拉说的，她拿了鹅肝和红丝绒蛋糕，找了角落的椅子坐下一个人慢慢享用。

偌大的宴会厅里，先生和夫人们低声交谈着，少爷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姐们则是聊着城中八卦。

几曾何时，克洛伊也想过融入其中，去说自己的香水，去说谁家俊俏的小少爷，去说圆满恩爱的新婚夫妇。

不过也只是很小的时候她的想法了。

品尝着手里的美食，该说不愧是身为双生花的口味与自己完美契合，还是说饿了一天的克洛伊好不容易吃到了东西很满足，这确实是好吃的。

克洛伊目光透过人群看到了中心的薇拉，她举止得体，与所有人都谈的很来。

克洛伊知道，薇拉总是会在谈话时得意的提起自己的妹妹，还有她精心调制的香水。

她记得很早的时候，年幼的自己调制了一款香水，还被小姐们追捧过。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被其他的香水压过了名头，无人再记得这个天才少女。

不过薇拉对此自豪了好久。

克洛伊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将空盘交给下人，又去拿了许多次其他的。

本来想喝咖啡的，不过想着晚上会睡不着，就换了酒。

一直到舞会开始，克洛伊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她期待着姐姐的礼物，又害怕着薇拉被父母订下婚礼，不久后将要出嫁。

惆怅着，酒量不好的克洛伊一连喝下许多，难免有些微醺。

一直等待着，直到那位公爵出现。

今日晚宴，有许多人来都是听着着公爵的名头来的。

因为那公爵大人深居简出，除了皇家的人，就很少有平常人见过他了。

其实克洛伊内心对此也是有着小期待的，因为两年前，她听人说公爵大人曾夸赞过她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