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祁言挂断蒋鸿的电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将铃声调成静音。窗外阳光正好，他终于能卸下琐事，彻底拥抱这份难得的闲适。脚步慢悠悠晃向厨房，路过客厅时却顿住——严行舟不见了踪影。

“行舟哥？”他扬声喊了句。

“这儿呢！”后院传来熟悉的应答，带着几分心虚的飘忽。

祁言推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视线瞬间落在花圃旁的身影上。严行舟蹲在祁景瑞精心打理的花丛边，眉头皱成小疙瘩，正对着几株蔫头耷脑的香草发愁，活像个闯了祸的孩子。

“怎么了？”祁言走近，目光扫过那几片卷边的叶子，心里已隐约有了猜测。

严行舟猛地抬头，眼神闪躲，苦着脸开口：“小筠啊，你景瑞哥是不是把这几盆薄荷、罗勒当宝贝？”

“可不是嘛，”祁言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他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来这儿浇水检查。你……对它们做什么了？”

“我看今天太阳好，想着帮它们‘补补光’，”严行舟挠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就把禹谨哥那盏专业补光灯搬来了，可能离得太近，照得时间又长……好像给烤蔫了。”

祁言盯着那些耷拉的叶片，嘴角没忍住上扬，“噗嗤”笑出声：“我的亲哥，你这哪是光合作用，分明是‘光刑’！景瑞哥回来看到他的心头肉变成这样，怕是要心疼得直叹气。”

严行舟立刻双手合十，凑到祁言跟前：“好弟弟，快帮我想想办法！趁你哥没回来，咱们赶紧抢救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保密同盟”。祁言转身去找喷壶，往叶片上细细喷水降温；严行舟则手忙脚乱地搬回补光灯，嘴里还念叨着“毁灭证据，快！”。可忙活半天，香草依旧蔫蔫的，他们只好掏出手机搜“植物晒伤急救”。结果刚找到方法，严行舟就差点把半瓶醋当成“稀释酸性溶液”倒进花盆，幸好祁言眼疾手快拦住。

“哥！那是醋！不是营养液！”祁言抢过瓶子，又气又笑，“算了算了，你还是离这些花草远点吧，它们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咱们还是琢磨中午吃什么更实际。”

折腾完香草，两人转战厨房。严行舟系上围裙，撸起袖子，拍着胸脯说要给祁言露一手，主打菜是他的“拿手绝活”——咖喱鸡。

可理想很快被现实击碎。严行舟所谓的“拿手”，不过是把现成咖喱块丢进锅里煮化。轮到处理生鸡肉、切土豆胡萝卜时，他拿着菜刀对着土豆比划半天，切出来的块大小不一，小的都快成土豆泥了，大的还带着硬芯。

祁言靠在厨房岛台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行舟哥，还是我来吧。”他接过菜刀，手腕轻转，土豆、胡萝卜很快被切成均匀的滚刀块，动作利落又熟练。“看来谨哥平时把你宠得太好了，厨房活儿一点没让你沾。”

严行舟凑过来，看着弟弟手上的刀工，眼睛都亮了：“可以啊小筠！深藏不露！跟景瑞哥学的？”

“嗯，”祁言点头，一边给鸡肉改刀一边说，“以前景瑞哥工作忙，总回来得很晚，我就自己琢磨着做些简单的，慢慢就会了。”语气轻描淡写，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

兄弟俩分工合作，祁言负责前期准备，严行舟掌勺调味——当然，调味主要就是放咖喱块。厨房里很快飘起浓郁的咖喱香，温馨又热闹。中途严行舟还想“创新”，要往锅里加些“秘制香料”，被祁言一把拦住：“哥，求你了，咱保守点！按说明书来就好！”

折腾半天，一锅卖相不错的咖喱鸡总算出锅。两人又合作煮了米饭，一顿简单的午餐，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刚吃完饭，祁言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对面立刻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年轻男声：“喂，是行舟吗？我是宋嘉瑞。你回学校了吗？关于下学期实践课分组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祁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把他当成严行舟了。他抬眼看向对面正叼着苹果片的严行舟，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宋嘉瑞。”

严行舟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眼神也变得复杂。他对着祁言轻轻摇头，示意别说自己在这儿。

祁言会意，对着电话轻声说：“您好，宋学长，我不是行舟，我是他弟弟小筠。我哥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宋嘉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意外和失落：“啊……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声音太像了。那我晚点再联系他吧。”说完匆匆挂了电话，语气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放下手机，祁言看向严行舟，带着点调侃的语气问：“行舟哥，这位宋学长好像很关心你啊？他是不是……”

严行舟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语气无奈：“他是我大学学长，以前关系确实不错。但他总有点过度关心，我现在有禹谨，得避嫌。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怕话说重了伤他心，头疼得很。”

祁言点点头，没再追问，心里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宋嘉瑞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傍晚，禹谨先回了家。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咖喱香，再看到沙发上瘫着看游戏直播、还互相喂水果的两兄弟，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看来某位大厨今天成功大显身手了？”他脱下西装外套，走到严行舟身边，自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严行舟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像只被顺毛的大猫：“那必须的！谨哥，我跟小筠合作的咖喱鸡超好吃！给你留了，在厨房温着呢！”

禹谨去厨房尝了尝，毫不吝啬地夸赞，严行舟听着，心里却清楚，这道菜大半功劳都该归祁言。

没过多久，祁景瑞也回来了。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可看到祁言坐在沙发上，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感觉怎么样？”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

“好多了，哥。”祁言笑着回答，“今天跟行舟哥在家，挺开心的。”

可祁景瑞的细心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他习惯性地走向后院，想看看自己的花草，脚步却在香草前停住了。“小言，”他指着薄荷，语气带着疑惑，“你不觉得这薄荷今天有点没精神？”

祁言和严行舟心里同时一紧。祁言赶紧打圆场：“啊？有吗？可能今天太阳太晒了吧？”严行舟在一旁拼命点头，眼神却不敢跟祁景瑞对视。

祁景瑞看着卷边的叶子，又看看两人飘忽的眼神，心里早就明白了。但他没戳破，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嗯，可能是吧。没事，晚上浇点水，明天就好了。”

危机解除！祁言和严行舟偷偷交换了个“侥幸过关”的眼神，松了口气。

晚饭后，禹谨在书房处理工作，祁景瑞在客厅看财经新闻。祁言和严行舟溜到二楼阳台，夜风微凉，带着院子里植物的清新气息，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闪闪烁烁。

“小筠，”严行舟靠在栏杆上，看向祁言，语气认真，“关于妈那边，你别有太大压力。无论你怎么决定，哥都站你这边。她那边我去沟通，会让她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祁言望着远处的灯火，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其实今天休息了一天，脑子清醒多了，没那么生气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适应。也许过阵子，可以一起吃个饭，慢慢来。”

“好，”严行舟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力道轻轻的，“那就慢慢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兄弟俩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不用多说什么，彼此都懂。血缘的纽带，还有这些年的相处，早已让他们之间有了无需言说的默契。

快十点时，祁景瑞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两杯热牛奶走上楼。看到阳台上的两人，他笑着走过去：“聊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他把牛奶递给两人，“喝了牛奶好睡觉。小言，今天虽然休息，也得规律作息。”

“谢谢哥。”祁言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暖暖的。

严行舟也笑嘻嘻地接过：“谢谢景瑞哥！果然有哥的孩子像块宝！”

祁景瑞被他逗笑，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就你嘴贫。”

三个人站在阳台，吃着水果，喝着热牛奶，随意地聊着天。祁言看着身边的祁景瑞和严行舟，心里涌起强烈的归属感。这个家，有从小相依为命的景瑞哥，有失而复得的亲生哥哥行舟，还有像家人一样的禹谨哥。不管未来如何，不管血缘多复杂，这里永远是他最坚实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