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南安烨来寻我,阿岐将人带进来,他一袭好看的青衫,脸色却无往日英姿,两眼通红,手背青筋凸起。
“坐。”
我笑着看着他,为了倒了杯茶,他未坐下而是咬着牙微启唇
“你喜欢我?”
我拈茶盏的手微怔,拾起茶盏轻抿一口热茶,他的语气,半点没有往日的轻描淡写,我缓缓放下茶盏从容不迫,抬眸直视其人
“是,我喜欢你。”
他欲上前却被阿岐拦下,他指着我气喝破口而出
“沈黎!你这样的喜欢我南安烨担不起!就凭你一句喜欢,让我去凤朝做质,还不如杀了我!”
我缓缓起身,上前一步轻拍拍他指我的左手
“别激动,南安烨,我让你去凤朝也是为你好。”
他推开阿岐,从袖中拔出一把银匕,阿岐拔剑相向
“你知道什么喜欢吗?!你如此和那些不顾他人感受的权贵有什么不同!不!是我看错,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我伸手拨开阿岐的长剑,复一把握住他的银匕,我能感觉到他执匕的手在抖
“南安烨,回去吧,这里是皇宫,收起你的匕首,别让你父王母妃担心。”
他看着我终是将银匕抽回,将银匕丢出,砸碎了一个花瓶,踉跄后退
“公主!”
“沈黎,很好,你别后悔!”
他慌然大步离开,阿岐提起我的右手,擦拭我四指流出的红艳。
“阿岐,吩咐驿馆的大人们,等他在西悛过完年,我们在回去吧!”
“公主!国君还在家中等……”
“我自会写信告与父帝,让他们进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俯身拾起从他袖中滑落的匕鞘和带着我鲜血的银匕,将银匕插回匕鞘,回案前重新沏茶……
西悛的冬,不似凤朝暖和,很刺骨,宫里宫外喧哗热闹,我辞了宫宴的邀请,在驿馆里过的年。定北王府也赴宴,听说他和定北王都病了,西悛帝也未为难,但我知道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在看他的笑话。
初三,我父帝来信若我在不回去,他便只能叫人亲自请,我命一切收拾好,告于西悛帝,准备回凤朝。初五,都城门外亦是太子相送……
我与他一路无言,他也避着我,半道,才出西悛境内,相送的西悛大臣求见,向我奉上一个锦盒,告诉我,这是能控制住南安烨的要物!
我这才知晓,临行前,西悛帝给南安烨喂了噬心蛊丹!阿岐接过锦盒,里面果真躺着一粒黑色的丹药,那大臣说这是解药
我当即命人杀了此次送行的大臣,让那大臣带来的人将他的人头送回给西悛帝,转头让阿岐交于随行太医检查,快步去掀起南安烨的车撵进去,他看着书,见我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他的书
“杀了送行的内朝大臣,呵,怎么?到我了?”
我没好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从我刚开的门外丢去
“南安烨!你倒是忍得住!你知不知道西悛那个狗皇帝…”
我话还没说完,阿岐便赶忙过来
“公主!蒋将军和文大人到了!”
我瞪了眼他,转身下了他的车撵,将门砸关上,随阿岐去见我凤朝大臣,蒋将军和文大人都是父帝派来接应我的人。
大半月后,我便归我凤朝凤京城下,我弟亲迎,抱着我,念叨许久,我带着南安烨随弟回宫拜见我父帝后,我命阿岐亲自送南安烨去我于他安排的宅院。
随既立马吩咐我的随行太医即刻回太医院,查看西悛帝给的解药。我立查噬心蛊丹。
查了许久才知噬骨丹是西悛禁丹,曾附属国进献,总三颗,为今最后一颗在他体内,那小国早在八十多么年前覆灭,已无迹可寻。
忙活了十几天,西悛帝给的药,太医院竟也查不透,只得出几味解百毒的稀世药材。
无奈,我只能前往南安烨在凤京的宅院,刺破其腕,取其血,希望能从血里找到解药。
没多久他就病了,很严重,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我只能日夜守在宅院,守在他床前,喂药投食。太医院症断此次只是风寒与噬心蛊无关,我才心安。
待他不在发热,咳嗽,清醒后,瘦了一圈,我便以各种药膳汤药味补,他也未用之前那般对我冷眼相向。
我为他修改宅院,添案布院,凡事尽心,他写字我就在旁研磨,他看书我就在旁守着,天冷加衣,天热扇扇。也渐渐情根深种,我甚至觉得这样很好,比在西悛好,只要他想什么,那便去做。
可该来的总会来,一天一天的过去,前五月还好,可后面,他总是生病,身体越加不好,太医也诊不出什么,我便明了,是噬心蛊。我唬他那是他水土不服,心郁所致。他也未想到噬心蛊那儿去。
野史记载,噬心蛊丹服后,会在其心生养出蛊,吸食其心血精气。使其身骨亏空,每日心间都会有微小的蚂蚁啃食般疼痛,至慢慢死去。
他本就心中有郁,如此,又整能不加快噬心蛊的噬啄。我盯上了西悛帝给的解药,还是抱着希冀,喂进了他嘴里。
没想,没想他当即口吐黑血,我当下震怒,破口大骂,满口都是那狗皇帝的心黑!他捂着心口,揪心的疼痛中昏厥,等他醒来,他看着我,扬唇笑笑
“果然…沈黎~别为难那些太医。”
那是他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抑制不住的哭了,不是喜极而泣,而是心疼,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哭,半响,他抬手轻轻替我拭泪,拇指磨过我的眼角,脸旁,他的手很凉,我微颤,我从未这样怕过什么,可眼下…
“沈黎~别哭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喜欢我,可我,我不喜欢你。别在为我忙活了,凤朝大国,如此多的青年才俊,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一质子身上。”
我哭的更凶,他有些无奈,将手收回,侧身背朝向我
“公主,回吧。我倦了,想歇息了。”
我擦擦眼泪,俯身,将额头抵在他的侧脸,哽咽
“南安烨,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身种噬心蛊,是我之过,我不会放弃。”
我起身替他掩好被褥,离开,进太医院与太医商榷治疗之法,父帝知道后传召于我,训我不该如此对一质子上心何况还是一个被西悛丢弃的弃子。
我不敢反驳,但还是跪在父帝跟前
“父帝~您就纵容女儿这一回吧!”
父帝爱女之深,终舍不得说我,我让阿岐搜罗天下医籍,寻天下神医,终在一外境寻得一个异域毒医。毒医果然有法子。
那便是将噬心蛊引至他人之身,可偏偏需得是血脉想通方能引出!我恨不得领兵杀进西悛,抓西悛帝亲自引蛊,可偏偏我不能!
因为他的父王母妃还在西悛,我亦想过,书信让他父王相助,可偏偏,西悛帝似是早有所料,对凤朝防范严谨,他成功抑制住了我,我若轻举妄动,第一死的就是他父王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