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怀孕四月时,宁王入宫求见。
“你是说,赵云起现在就要进宫?”
“是。”宁王也是一副无奈样子,“陛下,云起听说您有了华贵君,天天在家里东拆西砸,我娘此前受惊,身子一直不好,更是经不起他这般折腾。臣实在没法子,只能求到您这来了。”
墨兰摁了摁眉心,疲惫的声音响起,“朕记得他是十四?”
“再过几月便十五了。”宁王说道。
“罢了,朕封他做贵侍,待会叫秋水同你回去,今晚就把人接进来。”墨兰看宁王确实是颓废模样,显然被折磨的不轻,干脆松口直接叫他入宫了。
反正早晚的事。
宁王千恩万谢的走了,墨兰摸了摸肚子,又显怀了一些。
秦廷灿从隔间出来,“陛下,此事有诈!”
“朕知道。”墨兰将手边的折子递给了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回去你同秦廷煜说一声,他若愿意,君位待之。”
“是。”秦廷灿领命离开。
她回了宁远侯府,只见秦廷煜正与秦寻雁一起教导秦廷炜,秦寻雁一眼瞧见她,招手叫她过来,“廷灿,怎么拉着脸?可是朝中有人给你气受了?”
“没有,”秦廷灿坐在了秦廷煜对面,秦廷煜眉目温润、气质风流,她心下满意,问道:“大哥哥,若是让你入宫,你愿不愿意?”
秦廷煜嘴角笑意不变,“陛下想给我什么位分?”
“什么意思?”秦廷炜抓住妹妹的手,焦急问道:“廷灿,皇家的事你也敢掺和,现在还要拉大哥哥下水,你不要命了!”
秦廷灿拿扇子指着秦廷炜的脑袋,“娘,得亏陛下要的是大哥哥,就三哥哥这个脑袋,怕是连华贵君都斗不过!”
秦寻雁左瞧瞧右瞧瞧,最后轻声问道:“莫不是宁王进宫那个事?可他是前朝余孽……”
“顾廷烨没死,赵云起也还活着,昭国还不稳定,陛下想着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再怎么样也比让他自己暗中发展的好。”秦廷灿略解释了下,她主要目的在秦廷煜,“大哥哥,陛下会给你君位,凤印也会交付到你手上。”
秦廷煜比她想的好说话,“廷灿,你告诉陛下,我很乐意为她效劳,但我有一条件,凤印既然给了我,就不能再分权给旁人。陛下若是答应,她要我何时入宫我便何时入宫。”
秦廷灿应下,“好,我明日去找陛下。不过,此事不能与外人道也,华贵君怕是会针对大哥哥你。”
秦廷煜没放到心上,“只要廷炜不被吴家捉到把柄,我没什么好怕的。”
墨兰那边得了准信,却隐忍不发,先是大张旗鼓迎了赵贵侍进宫,还没等热乎劲散了,又抬进来一位秦君,陛下赐号慧。
一位身份敏感,一位位分比华贵君进宫时还高,赚足了众人关注。
秦廷煜刚进宫墨兰就去瞧他了。
“参见陛下,陛下身子重,应该是臣侍去见您才对。”秦廷煜小心翼翼搀扶住她,待墨兰坐好后,他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谢陛下为我母亲平反!”
“举手之劳。”墨兰扶他起来,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朕与你,明为妻夫,实为君臣,朕会赐你凤印,允你便宜行事。但是,无论如何,朕要赵云起活着。”
秦廷煜双手接过凤印,恭敬答道:“陛下放心,臣侍一定看顾好后宫,绝不拖陛下后腿。”
墨兰颔首,算是应了,“朕有孕,直接就寝吧。”
“是。”秦廷煜侍奉她睡下,一夜无话。
除却第一晚的冷清,秦廷煜手握凤印,风头无二,六司女官频繁来往承乾宫,宫中人捧高踩低,怠慢了忘忧宫。
华贵君不满,私下与阿蒙抱怨了几句,“刚得了权就这般猖狂,来日若与陛下有了皇嗣,岂不是要杀了我助兴!”
秦廷煜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先是下狠手整治了宫人,而后又亲自登门去向华贵君和赵贵侍赔罪。
华贵君一来没见过这阵仗,二来知他并无恶意,于是收了礼与他握手言和。
至于赵贵侍是如何想的,我们不得而知。他进宫后一次也没见过陛下,平常也不出门,只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
消息传到宫外,宁王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在家里使劲折腾我,我忍了;他闹着要进宫,我也去求陛下了。结果他现在一副鹌鹑样是为哪般,专门气我吗?”
少男的心思捉摸不透,就像这初春的天,方才还是春光明媚,现在却细雨绵绵。
墨兰怀着孕行动不便,下雨了来不及回宫,就只能就近找一处宫殿落脚,好巧不巧,正好是赵云起的启祥宫。
赵云起仅是一瞬间的惊愕,随后便自觉的服侍起墨兰更衣来。他不言不语,脸上表情也恭顺十足。
不知是不是受孕期影响,一见他这副样子,墨兰心头就冒出一股无名火,她揪起赵云起的领子,迫使他站了起来,恶劣又不解道:“我灭了你的国,你不想杀了我报仇吗?”
秋水忙屏退下人,墨兰余光瞥见,摆手叫她也下去了。
秋水犹豫了一番,给了赵云起一个警告的眼神,不情愿的出去了。
“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刺杀我?还是发动宫变夺回你的皇位?”墨兰边说边观察他的情绪,意外的,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赵云起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天颜,话语却意外真挚,“若父亲顺利继位,你会是我的妻。我入宫,只是为了履行这个不成文的约定。”
墨兰眯起双眼,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前朝邕王过继嗣子时,邕王妃曾带他入宫拜见过。幽幽宫道上,墨兰遥遥望见过他,那时候,少年拘谨却意气风发,不过一年光景,怎成了如此“贤淑”之人?再仔细打量,似乎还瘦削了不少,脸上少了些肉。
他这个年岁,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