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栽露种都在屋子里侍候着,外头的人不敢拦盛老太太,竟然真叫她闯了进去。
盛纮拿了主意正要走,刚好与盛老太太打了个照面,他语气不善地问道:“都几更天了,母亲不安生歇着,来这做什么?”
盛老太太略过他,直逼着墨兰过去,“多年不见四丫头,老婆子我想得紧。寿安堂里久等不来,可不得我自己过来了!”她声音森森如鬼魅,大晚上的令人胆寒。
明兰在她身边搀扶,抬头时正巧与墨兰对上视线。只需视线交汇这一瞬,这两个前世今生的仇人之间立刻弥漫起看不见的硝烟。
“四姐姐。”盛明兰先开的口,却不是前世做姑娘时的谨小慎微,更多是顾侯夫人的趾高气昂,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嘲弄。
盛墨兰,你做了德安郡主又如何?被盛家抛弃,郁郁不得善终才是你的人生!
这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墨兰读懂了她的意思。该说不说,顾侯夫人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还没有顾候她就这么张狂,真不怕盛纮一气之下把她送进家庙吗?
云栽伸手将她们隔开,敛眉冷声道:“六姑娘,见了郡主你当行礼。”
明兰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一个要被打死的女使居然敢这么同她说话?真真虎落平阳被犬欺!
盛老太太苍老的面庞也染上了怒意,好一个德安郡主,底下人居然这般张狂!
“四丫头,我知道圣人宠爱你,但你仗着圣人的宠爱胡作非为、不休内德就是你的不对了。”盛老太太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一个担忧小辈误入歧途的慈爱祖母。
她把明兰护在身后,继续“谆谆教诲”,“四丫头,你妹妹平时被我娇纵了些,想不到那些阴私事。”
“小桃扯着明兰的大旗开罪了你,且不说明兰根本不知情,该教训的都教训了,打死了她又治了你妹妹一番,这事也该过去了。一味紧抓着不放,传出去多少人要说你刻薄,圣人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明兰脸上带上了几分委屈,她没穿艳色衣裳,这般作态真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盛老太太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小胖手,好像墨兰怎么欺负了她们一样。
盛纮真忍不了了,这么明晃晃的颠倒黑白,是当他是傻子还是当天使是傻子!
他气冲冲地走过来,像盛老太太护着明兰一样护着墨兰,与盛老太太呈对立姿态。
“房妈妈,你怎么伺候的!母亲都累的说胡话了,你还带母亲出来晃荡!还不快些带母亲回寿安堂!”孝道大于天,他不能直接说盛老太太不是,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让墨兰知道他是与她一条心的。
墨兰脸上依旧挂着礼节性的笑,盛纮见她没有不虞,暗自松了口气,他接着发力,“墨儿怜惜幼妹,只叫你跪了两天。如今看来,明兰你是一点反思没有,还是只会给家里添乱。”
“既如此,你就……”盛纮迟疑了,明兰还有用不能重罚,墨兰又不说话,他也不能妄下定论。
“就怎么?你想把明儿怎么!明儿都知错了你还想干什么!”盛老太太被他气急,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明兰忙搀着她,“祖母,祖母,你别吓我啊!”
明兰声音发颤,若是盛老太太倒了,她可等不到顾廷烨来娶她!
盛纮面色黑如锅底,他一家之主的威严竟被如此挑衅!他冷着脸不发话,只有房妈妈和明兰扶着盛老太太。
墨兰悠悠欣赏了会儿这场闹剧,又看了一眼不屈的明兰,方才说道:“六妹妹年纪小,日后好好教就罢了,何苦来引得祖母动怒?父亲还是差人先把老太太送回寿安堂吧,这不是个样子。”
那是不罚明兰了。
盛纮听懂了,狠狠刮了明兰一眼,才吩咐东荣送盛老太太回去。盛老太太胸闷气短,难受得紧,也顾不上静安皇后名誉清不清了。
明兰倒是记得,不过她记得可没什么用,盛老太太倒了,盛纮又恨她丢脸,盛府里早就没了她说话的地方了。
折了小桃,遭人记恨,这处境还不如之前那个无人重视的小庶女来的好!在顾廷烨回来之前她必须找一条求生之路。
思及此,她更恨害她至此的墨兰。
行至台阶之下,明兰倏地回头望去,方才对她疾言厉色的父亲正软声细语同墨兰说话。
她愤恨地走了。日后,除了二哥哥和祖母,谁也别想沾她的光!
墨兰自是注意到了,不过她不在乎盛明兰如何想她恨她,站到高处后墨兰才明白,那个尊比皇后的顾侯夫人还不如菟丝花,至少菟丝花还能够绞杀供它攀爬的大树。
邕王这几天一直在揣摩官家的意图。
他也看到了那天的祥瑞,不过邕王不信仅因为此事就定下了德安的位分,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官家非德安不可。
可是,如果德安真是下一任皇后,他哪怕过继了嗣子,嗣子年幼,他根本给不出一个能成婚的儿子。
莫非……官家是为了传位给兖王才这么做的?天降祥瑞,他都没有争取的资格。
不过兖王那群儿子歪瓜裂枣,要是德安祥瑞之名足够广,官家从兖王的儿子里挑不出能配给德安的,这事是不是就能过去了?到时候再同德安结个姻亲,皇位就能到手了。
只是这般做委实麻烦,邕王瘫在塌上,喃喃自语道:“要是嘉成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邕王妃方才给他送了盅汤来,正好听得此话,愁绪漫上心头,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宽慰他道:“王爷,官家又没有明说,你也别想了,万一德安是配给有军功的那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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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和盛老太太气上心头,忘了盛长柏和静安皇后的事,毕竟是盛老太太和墨兰的第一次见面,一点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