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四丫头和林噙霜都不回去?”
盛老太太砰的一声把茶盏扣到了桌子上。
盛纮在下方应答着,“是了,母亲,墨儿身子不大好,我打算让她在泉州多养两年。”
盛老太太冷笑道:“多养两年?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让林栖阁单出去了,这么多年,四丫头这病还没养好吗?”
盛纮心里很冤,道长说了墨儿命格不能告知他人,他又不是故意瞒着。
只是母亲穷追不舍,甚至对墨儿霜儿生怨,可若是告诉母亲乱了墨儿,这后果谁担得起啊!
盛纮知道在盛老太太看来确实是他无理,于是温声道:“母亲,儿子自有道理,儿子都是为了盛家!到时候母亲就知道了。”
盛老太太合眼倚在塌上,显而易见她很生气,不欲与盛纮多说。
盛纮无奈,只能退了下去。
其实盛老太太巴不得墨兰和林噙霜一辈子不出来,可盛纮一次也没有与她商量,就自己下了决定。
盛老太太可以容忍盛纮的后院鸡飞狗跳,却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哪怕是盛纮也不行。
只是没想到她提出来后盛纮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她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
盛纮走了之后,明兰慢慢地从橱窗后面走出来,她依偎在盛老太太身旁,是一对儿对封建礼教极虔诚的祖孙。
“祖母,为这生气怪不值当的。四姐姐不可能一辈子躲着,她总要嫁人的,到时候京城又哪有她的容身之地?”
“祖母分明是为她考虑,是她和林小娘不领情。火烧眉毛的时候,爹爹才知道祖母的好。”
明兰说的是她的真心话,耽误了几年,墨兰再也不可能挤进京城社交圈了。到时候,一个不在本家养着的丫头,谁家会上门提亲?
盛老太太握着盛明兰的小胖手,见疼爱的孙女这般乖巧,心中的郁气不免散了大半。
“明儿,祖母也不是非要和你父亲争什么,只是你父亲这样的人,祖母手里若不能紧握着内宅,你以后的婚事祖母就更难插上手了。”
盛老太太眼里散着寒光,“为了明儿,祖母只能拼上这把老骨头了!”
明兰很感动,她穿到这里好不容易遇见了这么懂她爱她护她的祖母,有这么张妖妃脸,盛纮又对她这些庶出子女不错,大好前途摆在眼前。
都这样好了,她祖母一把岁数还要为她相争,难不成她在现代所有的不如意都是为了在这里的安稳生活吗?
果然,什么都不争不抢,顺其自然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葳蕤轩
王若弗听到消息十分惊讶,“这么说,林栖阁的小贱人都要留在泉州不回去了?林噙霜居然舍得?”
天知道她究竟怎么控制自己才没在盛纮面前笑出声来。
林噙霜啊林噙霜,作恶多端遭报应了吧!
四丫头身体不好,林噙霜闭门不出。这几年她过的十分滋润,盛纮一次也没有去过林栖阁。虽然东荣有一直送东西进去,与前者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在她以为林噙霜要出关的时候,盛纮告诉她林噙霜又不出来了。
看见死对头这么凄惨,王若弗恨不得多吃两碗饭。
如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道:“娘,林小娘不出来,你至于这么开心吗?卫小娘可还在呢!”
王若弗的兴致一点儿没少,“你这孩子懂什么?十个卫小娘倒霉也没一个林噙霜倒霉要我痛快!”
“等到了京城,见了你大姐姐,咱们一家人就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王若弗在一旁欢欢乐乐地收拾东西,如兰却罕见的沉默了。
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四姐姐了。
林栖阁总是很安静,她路过的时候常常在想四姐姐正在里面做什么,却不得而知。
没有了四姐姐,她和明兰的矛盾终于显露出来了。
明明她才是嫡女,但是她和她娘面子里子都没有,就连二哥哥心里也是向着明兰的。
除了娘,没人喜欢她。
如兰这些年也学会了谨言慎行,哪怕偶尔蹦出几句不过脑子的话,她也能迅速反应过来给自己找补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终于发现她和四姐姐之间那些吵闹根本算不得什么。
盛家越冰冷,她越想念四姐姐。
可为什么四姐姐还不出来呢?
她也看透了盛家吗?
如兰一直盼望着临行前能见墨兰一面,可是直到她上了船,都没有见到林小娘母女的身影。
“爹爹,四姐姐就病的这般重吗?都不能来送送咱们吗?”
如兰不抱希望地看向盛纮,果然,盛纮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你四姐姐吹不得风,爹爹没让她过来。”
盛纮连盛老太太都不告诉,怎么可能告诉如兰其中的密辛呢?只拿一开始想好的话语搪塞她罢了。
如兰点点头,再次看了眼泉州,泉州有她的欢笑与泪水,只不过去了京城后,这些都必须舍弃了。
泉州还有她的四姐姐,相见不知何年。
“四姐姐,保重……”
话语很轻,像是怕扰了船上的人。
林栖阁
团团现在都是以布娃娃大小的人形出现,它指了指水幕上的如兰,“墨墨,如兰不太对啊!”
墨兰叹了口气,走到水幕边与它一起瞧着如兰,“没有我,她可不一下子看清了明兰对她的威胁,哪里还有天真能留下呢?”
墨兰并未多做纠结,如兰如若还是那副天真模样,在盛家才有真正危险。
“种子都准备好了吗?”
团团点点头,“绝对高产,童叟无欺。”
墨兰看向窗外,晴空日朗,一夜的雨洗净了污浊算计,她们该出去了。
“走吧,该告诉小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