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教授番外

　　西弗勒斯·斯内普抱住露出醉态的小鬼，以免他软倒在地上。原本热烈疯狂的宴会此时堪比政府年度工作报告会议，安静而肃穆。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浓浓的刺鼻的酒精味道，斯内普几乎以为有幸站着没有倒下的斯莱特林们遭到了冰雪女神的诅咒，但实际上每条小蛇都认为魔药教授的个瞪视或者声冷哼都要比诅咒有效得多，只不过是那黑发黑眼的‘父子’两人不清楚而已。

　　“……喝……我没醉……”怀里的人低声嘟囔着，斯内普眉间的刻痕更深了。

　　面部冷如寒霜，魔药教授还是很轻柔地把汤姆平放到床上，对着意识模糊的小酒鬼喷气，眼底积聚的黑色如烟雾般浓聚翻腾起来。

　　时光钝化不了的利刃样的视线，带着谨慎小心的观察，描摹般点点在汤姆的脸庞上移动。

　　斯内普的身体颤抖起来。

　　太像了……

　　随着汤姆身体渐渐拔高，有了少年的英俊风采，黑魔王在他相貌上的影子越来越重。斯内普完全不怀疑再过十年自己不得不面对和黑魔王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

　　敏锐机警的魔药教授坚定了汤姆身世已经暴露的判断，斯内普苦笑。

　　不是看不明白黑暗公爵偶尔扫过来的探究和警告，斯莱特林院长只是湮灭了心底最后丝侥幸。

　　每次黑魔王用泛出杀戮红光的眼睛盯着自己，哪怕只是浅浅地扫上眼，斯内普都会背后冒出冷汗。在这个食死徒不费吹灰之力压倒凤凰社的年代，任何有不轨之心怀疑的举动都会影响仕途。而对斯内普来说，和马尔福勾结营私——梅林可鉴他只是为了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研究爱好——足够黑魔王剥夺自己的生命。

　　抚上手臂，手指掐入黑魔标记周围的皮肤，针扎的灼痛让斯内普记起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声音。

　　“德拉科的价值在于姓氏，汤姆则相反，他只能有个姓氏，即使那来源于肮脏卑劣的麻瓜……你明白的对吗，西弗勒斯？”

　　——哦，再明白不过了，我的主人。

　　黑魔王离不开马尔福，也不容许卢修斯家独大，多出个遗弃子嗣的丑闻十分影响黑暗公爵强大、神秘、优雅、负责、明智、理性、高贵等等的公众形象，其恶劣的负面作用不下于把老蜜蜂扔进自家的糖罐里。所幸斯内普严密的嘴巴深得黑暗公爵信任，魔药教授也不担心自己死于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

　　现在讨论这个为时已晚，斯内普认了命，他已经在马尔福的船上，不能退票回岸上去了。

　　没有粗鲁地把人丢进冷水或者使用清理新，斯内普拿了湿热的毛巾，擦洗汤姆的额头和脸颊。

　　红彤彤的皮肤好像因为浸润了酒精的缘故而显得醉人，汤姆的眼睑自然地闭着，将引人遐想的黑色瞳孔掩藏。斯内普隔着毛巾按摩汤姆眼部的肌肉，听见小鬼嘴里发出舒适的哼哼声，他的嘴角不再不给面子要债般地挂着，反而有了微微向上的趋势。

　　“小醉鬼·斯内普？真是……”倒霉。或者荣幸？

　　魔药教授砸吧了几下嘴，还是没继续说下去，也许连他都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

　　即使接受了汤姆·斯内普的存在，魔药教授仍然觉得自己无法看透这个年仅十二岁的斯莱特林。

　　无疑，汤姆优秀，天赋极佳，相貌又好，属于令人眼睛亮忍不住喜欢的类。以堂堂魔药教授挑剔苛刻的眼光看，汤姆绝对不在愚蠢的人群中，甚至勉勉强强跻身于屈指可数的值得培养的学徒候选行列。

　　个世纪罕见的魔药大师，斯内普自然希望自己的魔药才能和知识得到继承。

　　稍稍容忍斯莱特林些天生的矜持和骄傲，再忽略某个致命的生父带来的麻烦，汤姆实际上符合斯内普挑选继承人的所有标准：对各种植物名称及功用的超凡记忆力，能够觉察丝毫温度、颜色、触感变化的敏锐感官，以及——最重要的——以远离狮群保护脑子为中心、抓住切机会打击无脑哺乳动物的信仰。

　　总的说来，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很满意自己‘儿子’的。

　　从四肢爬行打烂珍惜魔药——蛇王仍然记恨着呢——到熟练地配置各种药剂，汤姆的进步在斯内普的眼里是金灿灿亮晶晶红果果的教育成果，证明了严师出高徒的理论。

　　然而，汤姆也有让斯内普不满意的地方。

　　——比如称呼。

　　‘父亲’‘爸爸’之类很少被汤姆用到，斯内普听得最多的是‘教授’，偶尔独处的时候会被汤姆叫做‘西弗’。出于自身的骄傲，魔药教授没有向马尔福打听德拉科是否用名字称呼他，他估摸着以卢修斯的自恋程度就算是事实也不会承认的。贵族繁文缛节到斯莱特林蛇王这里遇到了障碍。由于斯内普接触的更多的是直呼狗教父名字的哈利·波特，再加上斯内普本人对那个贡献精子者的称呼离不开‘酒鬼’、‘混蛋’、‘疯子’这几个字眼，魔药大师就对汤姆的不尊敬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过去阴暗的记忆让眼睛黑沉下来，斯内普手上擦拭的力道不禁增强了点，汤姆吃痛得挣了两下，继续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把变冷的毛巾扔到旁，斯内普解开了汤姆散发着酒气的衣物，少年的身体有着介于强壮和瘦削之间的独特美感，没有过于纠结的肌肉，也没有表示羸弱的明显肋骨。斯内普有些赞叹典型的贵族养尊处优的皮肤，先天的优势和后天的呵护让它的上面没有点瑕疵，更别提疤痕了。思想正统的魔药大师很快就把思维从欣赏少年身体调到了马尔福家所耗费的无数珍贵材料上。短暂的惊艳迅速被痛惜、怨恨和为宝贝魔药的不值取代。

　　斯内普走近大衣柜旁的小箱子，拿出备用的睡衣给汤姆换上。他又拿出解酒药放在床头，这才自己去洗漱。

　　睡觉贯安稳的汤姆忽然不安分起来，半夜里不断扭动身体翻来覆去，好不容易习惯另[个人气息的斯内普被吵醒好几次，恼火地瞪着不时梦呓几句的汤姆。

　　“我不是魔鬼……不要打我……”

　　“好冷……放我出去！不是我做的！！”

　　“啊！痛……呜……”

　　刚开始是嚎叫和呼喊，到后来变成了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粗糙又艰难、好像被掐住脖子同时挤压肺部的呼吸。汤姆的额头全是颗颗的汗水，干净的睡衣也湿涔涔得粘到他的身上。

　　斯内普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小心地看着陷入噩梦的男孩，这个年纪的忧虑，不应该仅仅是翘课和抵抗家长暴政的叛逆吗？

　　摇晃了几下，汤姆依旧紧闭着双眼，还咬着嘴唇，斯内普正准备招个清水如泉，汤姆却尖叫地挣开。

　　“你不是我父亲！不可能！我才没有那样的父亲——”

　　该死的！斯内普诅咒，身体因为心虚而僵硬。

　　据他所知，在成为黑魔王的教子之前，汤姆从没有做过什么噩梦。实际上汤姆总是表现出对身世的漠不关心，斯内普因为他的反常而担忧起来，甚至怀疑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难道是黑暗公爵做了什么？斯内普的心脏猛地缩了下，被不详的预感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