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把‘偷窥’这个词用在黑魔王身上是不合适的，因为伟大的Voldemort对自己手下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被一阵突兀的笑声吸引过去了。

  对方是一名少年，听声音最多不过十六岁，也许还没有成年——Voldemort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他似乎对于这种宴会也没甚兴趣，努力避开人群，即使有心人士过来攀谈，也吝啬只言片语，而就在刚才，看到马尔福和布莱克双方的争执，年轻人却意外地笑出声来，似乎觉得铂金贵族被贝拉断子绝孙是件有趣的事情。

  也许是自己饱含兴趣的目光太过露 骨，少年在察觉到身边突然出现别人的瞬间收敛了笑意，Voldemort含笑迎上他震惊的目光。

  “很好笑？”

  “……哼！”像是害怕什么一般，少年心虚地转过头去，却在下一秒转回来，瞪视不速之客。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心虚。

  “从某些方面上看，马尔福的遭遇合情合理。”带着逗弄小动物的心情，Voldemort倒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也许是共同‘敌人’的作用，少年用警惕稍减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若是由别人做来很是冒犯，但偏偏他观察的动作太过刻意，故作成熟，虚张声势，Voldemort暗自好笑，任由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今晚的打扮并不显眼，不是低调的奢华，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低调，Voldemort连一点配饰也没有带，出于什么心态暂且不谈，除非是阿克图卢斯?布莱克那种老狐狸才能探测出衣袍上的魔法痕迹，要是换成眼前的小幼崽…… 

  雷古勒斯最终还是接过了男人递来的酒杯。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实际上，他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自从西里斯·布莱克被逐出家门，继承人的重担就落在他的身上，学校里应付来自学院外部和内部的打压和试探，放假回家也不得松懈，那份由贝拉表姐亲手制定的训练安排，使他必须和举着木槌的巨怪、龇牙咧嘴的狼人等珍惜物种共度圣诞。

  即使是斯莱特林，也有叛逆期。

  ——我受够了！

  雷古勒斯一边在心里咆哮，一边在给母亲的回信上写下“爱你的雷”的署名——小蛇之所以狡猾就在于他把阳奉阴违当作了本能。

  他不是不能体会父母的苦心，但再早熟再懂事他也忍受不了连早餐喝多少毫升的牛奶都要干涉的教育了——身高绝对不是影响成为一名优秀继承人的必要因素！

  心怀不忿的雷古勒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找他搭话的大叔（？= =），对方正翘着二郎腿，他目测了一下小腿的长度……心情更郁结了。

  “你一个人？” 　　心怀嫉妒，雷古勒斯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由于面具的遮挡，他没有费力掩饰，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真无聊。”

  在那一刹那雷古勒斯感到了被叫到书房面对祖父的压力，全身僵硬起来，而下一秒这种错觉又消失无踪，他惊疑地看着笑得温良无害的中年人，在对方淡然的目光中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酒。

  堂堂布莱克继承人怎么能在一个小贵族面前丢脸？

  雷古勒斯撑足了面子，伟大的Voldemort只在眼前看到一只撑开梅花般的爪子装虎啸的小猫儿。

  他现在真的感兴趣了。 　　“我倒知道一个十分有意思的地方……”略微放慢了语速，Voldemort玩味地看到少年身体的瞬间僵硬却又故作镇定地回视。 　　“哦？〞

  怀疑中带着雀雀欲试的兴奋，正是符合这个年纪的表情，Voldemort也曾经历过那个冲动的年纪，盲目无知，却充满刺激。

  “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火上浇油地一叹，黑魔王遗憾地起身，俯视着因为自己站起而身材显得更加娇小的少年，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现在我可以看出为什么你的年龄没有给你带来真正的财富了，”雷古勒斯发出嘶嘶的嘲讽，华丽面具下的表情扭曲了，他梗着脖子，毫无防备地露出颈部白皙的皮肤，“战胜风险并不只靠喘气的时间长短！”……还有个子的高矮！！

  视线滑过少年的开襟处，高高竖起的领子因为抬起下巴的动作而隐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Voldemort忍住了把小动物立刻压在怀里的欲 望，不顾他的反应走了出去。

  “你……！！”雷古勒斯在心里发狠，他要把这个胆敢忤逆自己的卑贱姓氏消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布莱克小少爷险恶地笑着，跟上了成年男子的脚步。

  幻影移行的副作用令雷古勒斯有些难受，但他还是怀着警惕之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法兰西风格的小花园，鼻尖淡淡的馨香告诉他面前随风摇曳的植物是玫瑰。感到男人抽出了魔杖，雷古勒斯暗暗握紧手里的门钥匙。

  尽管知道能够取得参加宴会资格的人物势必经过了父母的层层删选，但雷古勒斯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坦白说他现在后悔了，离开宴会时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令他不安，那双平时只见威严的眼睛里分明露出了一丝猥 琐。

  使用门钥匙的密语在舌头上饶了一圈，又被咽回肚子里。

  雷古勒斯着迷地看着只在魔杖轻点之下，整个花园都被突然涌入的月光染成银霜色调的美景，仿佛掀开了云雾的一角。

  不如日光明媚，雷古勒斯却生出了它胜过阳光的错觉，那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的玫瑰花瓣，明明被黑夜的羽翼遮盖，但那妖异的红，似乎要滴出水来……

  “真美……”少年忍不住感叹。

  被美景慑住了心神，雷古勒斯不自觉地被人引到了花园深处，衣袂被枝叶划过，痒痒的暧昧的触感让他恍惚得更厉害了，好在长年的训练令他警醒，危机感仿佛一盆冷水由头顶浇下。

  眼前似乎出现了贝拉表姐娇笑着的模样，而她的魔杖正指着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的自己。

  这香味有问题！

  雷古勒斯绷紧了身体，喉咙如被异物哽住，几乎在下一秒他就要尖叫着逃跑了。

  “我没想到你会受到‘暗香’的影响，毕竟，这种植物对成人是起不到作用的。”

  听到对方的解释，雷古勒斯略微放松下来，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了，毕竟今晚的特殊活动原则上来看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参加的，自己的出现连家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别人呢…… 

  危机消除之后小布莱克的骄傲重新涌回，他随意地在走廊上走动，手指摩挲着栏杆的雕刻，抬起手的时候，手上已经带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雷古勒斯终于放心了，凡是兜里的钱还有金加隆的贵族都会知道有种生物叫做家养小精灵，它们宁愿把头埋到锅里煮也不会允许有任何灰尘的存在。

  抽出镶金的手帕，雷古勒斯一边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一边挑衅地看着中年男人。

  满心以为能欣赏到对方的窘迫和退让，而那双黑色眼睛里捕捉到了容忍，彻底把布莱克家的继承人惹恼了，他想要的是屈服，心底的某个阴暗角落叫嚣着暴虐的情绪，在饱受压力习惯把生活当作退让之后，懦弱少年压抑许久的叛逆终于在一个看似卑微贫穷大叔的刺激之下爆发了。 　　这个年纪目空一切的骄傲，不仅仅是叛逆，更是隐秘的被人赞同的热切渴望，尽管这种渴望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并且即使意识到他也是不屑于承认的，因此，雷古勒斯误以为自己被别人看轻而愤怒地冲上去要给对方一个教训是可以理解的。

  Voldemort把少年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对方是否是成年对于伦理观道德观都不具备的黑魔王来说根本算不上是问题，整整几分钟的无意识时间，他已经把少年的种种秘密和复杂感情都摸个透彻了。

  他知道小布莱克想要什么，却怀着逗弄的心情吊着他的胃口，梅林知道那稚气未脱的少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有多么诱人，而对于未经采撷的果实的重视，黑魔王难得闪过一丝容忍的情绪，这并不是出于保护幼苗的高贵情操，恰恰相反，Voldemort只是为了让狩猎游戏更加有趣罢了。

  接住径直挥过来的拳头，反扭到背部把手腕扣在腰际，顺势把少年的身躯拥入怀中，单膝顶开他的双腿，以一个极富侵略意味的姿态控制住布莱克。

  “你做什么！”

  “呵，明明是你投怀送抱，怎么还反问我呢？”凑近血色逐渐的脸部凝聚的少年，Voldemort撩拨着预备攻击的小毒蛇。

  小布莱克毕竟太年轻，没有家养小精灵并不代表请不起，也有可能是看不上呐…… 

  “闭嘴！我警告你……” 　　“嘘……”Voldemort闭了闭眼睛，掩饰住里面一闪而过的血色，望着雷古勒斯的神情似玩笑又似认真，“我只接受求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