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千秋36:未尽事

“显而易见，皇后正是因此挑起话头的。”既然已经开始研究起了这个问题，沈眉庄干脆收回在棋盘上的心思专心分析，“其实皇后的意思我明白，无论一个人出身如何，只要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和后宫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能得到什么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但我却觉得，一个人能得到多少，和她的眼界，头脑，手段是挂钩的。”甄嬛却有不同的意见，“便似海棠醉日，可容色终有老去之时，那夏冬春也可以称得上一句朱唇玉面，眼下在紫禁城却是稍稍提起，连宫女太监都嫌晦气的程度了。”

她也扔了手上的棋子:“皇后假设一出余氏恃宠生乱，却依旧被皇上偏爱的戏码，在我看来是有点脱离实际的，我对皇上不说有三分了解，却也知道他不是这般肤浅之人啊。”

到底家中没有姨娘，身边能接触到的妃子也都是高质量的，是而这个关节却是为难住了甄嬛。

与之相反的是，沈眉庄却是旁观过类似的素材的。

是的，沈家也是有姨娘的，只是不同于安陵容要靠学磨墨讨父亲欢心，沈家上下没谁敢对她这个大小姐有一丝的不恭敬，父母对她的教育也很重视。虽然沈母在沈眉庄选秀前提点过她宫妃不是秀才，却也没有阻拦女儿钻研学问。

她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几个出身不高的侍妾，回忆她们是怎么被爹爹看上的。好像对她们形容最多的字眼便是“赏玩”、“取乐”。

她好像有些懂了:“我幼时被父亲带出来，在酒楼听得歌女献艺，阳春白雪也有，下巴里人也有，父亲皆听得不亦乐乎。想来雅乐有它流传长久的道理，俗乐也未必不能被声声传唱。既然父亲可以选择二者皆可得，对于皇上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甄嬛一愣，下意识去看槿汐，毕竟论资历在场之人数她最深。掌事姑姑笑一笑:“所谓一枝独秀比不过万紫千红，便是如此了。”

且说从安陵容承宠后，敬事房上的记档便是这样的:华妃独占鳌头，沈眉庄和甄嬛不相上下，妙音娘子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安常在占了个新字，其他的人便是平平无奇了。沈眉庄有自信自己不会成为被后浪拍死的前浪，她只是一个劲思考着皇后想告诉她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皇上喜欢就好了吗？”

甄嬛噗嗤一笑:“眉姐姐把皇上说得好生任性。”起码到现在，她对皇上的印象还是威严不失温柔的君子。

周围都是亲近之人，不怕这话外传。沈眉庄最后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她们的资历也就比妙音娘子强些，虽说有夏冬春在前头做了生例，但也是她自己撞上了枪口，一时间对君权没有切实的体会也是可以理解的。遂先放过了自己，专心手边棋局。

这一个沉迷天可不得了，等她们从棋盘上抬起头，天都黑透了。沈眉庄是景仁宫的常客，同样也是碎玉轩的。甄嬛不忍她空着肚子回去，便让浣碧多搬了个软凳，又命小厨房炒了些两人喜欢的菜吃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