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清不假思索地否认道:“我可不知道,谁知道她怎么看上我的?”
陆元燃淡然一笑道,“哦,原来是烂桃花啊。”
见他这模样莫寒清展眉笑道:“你醋了?”
陆元燃倒了一杯酒水,递给莫寒清示意他尝尝,“呵,我犯不着为这点事儿拈酸吃醋。”
“因为我清楚你是个什么人,我不信你会欺骗我的感情。你受人爱慕尊崇,这说明我爱人超群绝伦,才华横溢,证明我眼光好。”
“我爱人聪明绝顶,举世无双的人,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不过但凡入我手,别人休想抢走,休想觊觎。”
“莫侯,我惦记你这文哲侯夫人的位置可有小半年了,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名分,我可真找不到地哭了。”
莫寒清见他这模样,仿佛比他手中的茶水还要茶上几分的立马就绷不住大笑了出来“你……哈哈哈哈……陆元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现在这模样像是个被哪个男人骗了,抓着手绢哭的小姑娘似的。
陆元燃手捻黑子把玩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都不像我了。”
“有了在意的人后,做事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莫寒清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元燃,你还说你不在意?要是真不在意的话你闹什么?”
陆元燃依旧嘴硬的在给自己找场子,“我闹?我闹什么了?
“这点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有什么好闹的?”
“莫寒清,你自作多情什么?”
“请你不要乱想。”
莫寒清:“我乱想什么了?再说你不也是给我添了好些个情敌,那新科探花郎李恒被你迷得团团转。要不是你装病跑出来,你信不信他就敢求皇上赐婚?”
陆元燃闻言有些尴尬,为了避免莫寒清继续翻旧账他顺手拿了一杯酒闻了一下,然后佯装被熏到止不住的咳嗽,“咳咳! 这余杭的酒怎么这么烈?”
“熏的我头好昏。”
莫寒清故意调笑他道:“怎么黎王殿下还没尝过,闻着味就醉了?”
陆元燃也不是个吃素的人,莫寒清敢拿拿他寻开心立马报仇“哈,本王瞧着莫侯爷,倒是饮了不少。”
“面都染红了,好生好看。”
莫寒清抿了几口酒,眼睛亮了亮感觉味道不错“你喝吗?这酒不错。我说你怎么放心让我喝,感情这是果酒。”
陆元燃干脆的拒绝道:“不用了,我酒量不好过了就三杯倒,你是知道的。就算果酒不怎么醉人那也受不了。”
“我要是耍酒疯你又要笑话我了,我可不想再丢这个人。”
莫寒清试图把越来越偏的话题给扯回来,“别把话题扯远,如若到时他真敢去你该当如何?”
陆元燃丝毫不带慌的说:“他敢就去呗,反正我宁愿抗旨也不应,皇上多半也不会答应他。”
“皇上早就知道咱俩的事了,我上次跟他挑明了,他起初有些反对,不知后来怎的竟然不想管了。”
莫寒清闻言默默叹口气道:“幸好,你这一路都没怎么露过脸。不然得霍霍的多少人。”
陆元燃丝毫不给他面子,细细地说起了他一路上的罪行“你还说我霍霍人?你这一路上的烂桃花我都懒得数了。”
正当他们五件事争论不休时不远处传来的琴声甚是好听,也打断了二人的争吵。是名曲渔歌唱晚,一曲终了让人意犹未尽。
陆元燃寻着声音望去说道:“姑姑,我想听十面埋伏,你来一曲吧。”
路舒雪笑骂,“此景不合适听那么杀气腾腾的曲,想听自己弹去。你姑母喜欢这些婉转的曲子,轮不到你点。听话一边玩去。”
仲夏夜的风轻撩起人的发丝,水中的莲花开的正盛,香味沁人心脾。
她玉指拨动琴弦,换了一曲《秋江夜泊》。
秦瑛瑜从荷包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笛,与她同奏。
二人配合的极好,默契极佳。
莫寒清淡笑道:“羡慕了?”
“你会什么?”
“我们也合奏。”
陆元燃将手中的那枚黑子置于棋盘上,“基本的乐器都会一些,在我们那里的时候我弹钢琴比较多一些。可惜这里没有弹不成。我倒是也见过你书房里那把琴你带了吗?”
莫寒清“没”
陆元燃颇有可惜的说道“算了”
“不过,倒是有玉箫和琵琶可以给你玩。”
“鹿邑,把本侯带的那墨色箱子取来。”
这把白玉箫玉质极好,成色很冰,上好的和田玉。上面的雕纹精细,一看就价值连城。
那琵琶也是上好的琵琶,选材极好,雕刻的十分精致。
莫寒清不动声色的是一只他自己挑让他会哪个,就玩哪个。说是这样但莫寒清还是默默的拿起了箫,给他留下那个做工良好的琵琶。
陆元燃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自己就是随便玩玩他便回道:“随便,我都行。”
陆元燃拿起琵琶转轴拨弦试了几个音,随后弹起了《十面埋伏》的调。
凛然肃杀之气。
莫寒清也吹起了箫与他同奏。
路舒雪本来弹的很是投入,这时一曲煞风景的《十面埋伏》传了过来。那琵琶声杀气腾腾,箫声抑扬顿挫,听的人热血沸腾。
“小阿燃,你......”
行,跟她杠上了。
“阿瑜,咱们绝对不能输了这气势!”
她纤细的玉指拨动着琴弦越弹越快,把《秋江夜泊》换成了《将军令》乐曲宏伟激昂,铿锵有力。
秦瑛瑜无奈一笑,然后吹笛与她合作。
心中由衷感叹,这姑侄俩一个比一个幼稚执拗。
来往的船只,听了先是赞叹其技艺高深。
然后纷纷凑过去观赏,十面埋伏对上将军令此等壮观。他们想看看是哪儿来的乐师杠上了,去看个热闹谁知还没靠近船队,就被船边围着的小船上的家兵拦了下来。
这哪儿是乐师杠上了,这明明是达官显贵消遣自乐罢了。
一个时辰后许是都累了,乐声都停了,双方暂时“停战”。
路舒雪:“阿燃,《十面埋伏》不错。”
“我可记得我只教过你琴,你琵琶是哪儿学的?”
陆元燃:“寒清,教的。”
路舒雪浅笑道:“也对,瑾洵倒是什么都精通。尤其是嘴皮子的很是利索,当年参我把持兵权不肯交权意图谋反的时候,差点就把本宫送诏狱里去。”
“要不是有先皇密诏,你现在就见不着姑姑了。”
两年前,路舒雪重伤初愈重回朝堂。莫寒清上道折子,参路舒雪把持兵符拒不归还朝堂有谋反的嫌疑。
为此路舒雪差点被贬为庶人下了诏狱。
直到那道密诏横空出世,才化险为夷。
密诏云:庆阳公主,路舒雪。人品端正,正直忠义。 太子平庸好大喜功,朕实数不放心。等太子登基以后兵权暂且由庆阳公主掌管。以后不必给庆阳爵位,更不可封为王。
这也是路舒雪有这么多战功,如今也只是长公主的原因。
莫寒清似乎想起当年自己的想法,有些讪讪道:“长公主,言重了,不过尔尔,何足挂齿。当年之事就不要提了,微臣知道错快公主了,给您赔个不是了。”
“也由衷的劝殿下,还是早早放权的好。这始终是块烫手山芋,这对你对驸马都好。”
“公主和驸马的《将军令》才是精彩绝伦,莫某甘拜下风。”
路舒雪充耳不闻,笑道:“哪儿有?”
“莫侯,缪赞了。您当年湖上一曲惊的一对男女当场翻船,才是令人钦佩。”
陆元燃没兴趣看他们针锋相对互相猜忌,心里默想真不该让这两个人说上话。见面就吵见面就吵炒了一道了都。
路舒雪这是突然提到“蛊圣,有消息了。”
“我派去苗疆的人说蛊圣可能在万蛇蛊,蛊圣世家在20年前已经销声匿迹了,是真的不好找。”
“不过你这瞳色,容易让人认出来,麻烦也不少。”
苗疆人天生异瞳,但只有苗疆皇族才是紫瞳,其余苗疆人皆是碧瞳。
“好办,到了苗疆把眼睛蒙上不就行了。”
“阿燃,你要不要见一下你外祖父?”
“苗疆皇不知道怎么听到的你来雍州的风声了,他给我传了一封密信,他说想见你一面。”
“元燃,你若得苗疆相助,夺嫡必然容易的多。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见不见他无所谓。”
“太子他麾下有南秋国当年的旧部残余,公孙世家是他的靠山。朝中那群偷奸耍滑的蛀虫还力挺他,可那又怎么样?”
“不愿意也没事儿,长公主府永远是你的靠山,兵符帅印具在我手上,宣国六十万大军尽在我麾下。”
“倘若那所谓的假太子想造反,就凭他养的那几个虾兵烂将,除非他有能耐联合众国借兵包围宣国。否则就他还想兴风破浪,没门儿。”
陆元燃没有急着给她答复:“容我再想想。”
莫寒清和他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立马帮他越过这个话题,“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眼下公孙静才是个麻烦。”
“或许可以利用她的旧情人作文章。”
路舒雪轻笑道:“莫侯,你指的是祁妄言?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她亲自动的手。
“公孙静不可能那么容易上当,除非祁妄言死而复生,否则你这个计谋不可取。”
莫寒清:“长公主打算装到什么时候,有些事莫某不好当面拆穿。”
那祁妄言就是南秋国亡国之君,也是路祁唤生父。
二十几年前曾在宣国做过质子,当年作为世家贵女的公孙静,在皇宫参加赏花大会碰见他被人欺辱,无意间救了他,两人之后不知为何每次都能在宫里见面。慢慢的暗生情愫,私定终身。
后来南秋国内斗皇子都斗完了,死光了,就把他接回去了。
祁妄言走后,公孙静才发现自己怀了孕,愤恨至极,她听说祁妄言登基了,还立了南秋丞相之女为后,她身为公孙世家的大小姐,是个多么高傲的人。她自然不愿去南秋国自取其辱,她怎会甘愿屈居妾室。
可纸包不住火,眼瞅着自己肚子越来越大。她就用了个手段,诬陷当年还是太子的崇文帝强行要了她,在公孙家族的施压下崇文帝不得不求先帝立她为太子妃。
不久后她生下来一个男婴,取名祁唤被尊为皇长孙。
她明明站在了权力的顶峰,有了别人想要而不可及的一切。
可她忘不了祁妄言,恨他另娶他人背叛他们的海誓山盟。但她还是爱他,她后悔当年没有把祁妄言从宫里偷走,这样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可路舒雪打破了她自己的幻想,八年前南秋国举兵来犯宣国。
当时路舒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两个月后南秋大败,她一怒之下打上了南秋皇都杀了祁妄言,从此南秋疆土划分为宣国疆域。那时路舒雪就和公孙静结了仇,路舒雪被害的丢了半条命后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的这件事。
路舒雪面对他像是在逼供似眼神,不慌不忙道:“你既然心知肚明,我又何须多言。等回朝以后,你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趁机夺我兵权,再将我与一众党羽连根拔起踢出朝堂。”
“随你无所谓,宣国离了我庆阳长公主又不能亡了国。反正本宫最坏的打算就是,不当亡国公主就行了。”
“我窝藏南秋皇族余孽,的确是为了对付公孙静。”
“那朗镜的确是南秋四皇子,他真名叫祁馨蕴他和祁妄言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亲父子。如今被我灌了药失了忆在庆阳公主府里当暗卫。”
陆元燃斟酌着开口道:“姑姑,你小心些他可能并没失忆。他可以装的,您最好用完以后早些处理了他。”
路舒雪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既如此肯定可是查到了什么?”
“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最好提防着点。”
路舒雪噙着笑道:“阿燃,你真以为我会真的完全不设防吗?”
“那你就太小看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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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庆阳公主府后院,墙角的一堆柴火垛干站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半大的少年,他穿着黑衣鬼鬼祟祟的摸索着什么。
突然周围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将他围了起来,他惊慌的想要逾墙走。
奈何不走运,被提前埋伏在墙上的人逮了个正着。
他被人绑着押到了地牢,绑在刑架上。
审讯他的人正是抓他的管家:“朗镜,我说你怎么最近老往这边走,原来藏了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是你勾结蛮国的罪证。”
“来人,别让他饿死了。等长公主跟王爷回府得审他。”
那人走的时候嘲讽道:“就你这样的还想复国?简直可笑,怎么就这么蠢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少年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戾气。喃喃道:“路… 舒 …雪,我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