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戏8

　　辞柯刚出屋子，就瞧见老管家站在月亮门前，见着人忙拱手问礼：“家主，二爷那边请。”

　　辞柯颔首，跟着他出了院子，到了垂花门前时，辞柯不经意开口：“二叔今日心情如何？”

　　“早些时候去瞧了老夫人，说了半晌的话，如今回了院子，倒是没瞧出哪里不好。”

　　辞柯暗骂一声老狐狸，进了二爷的拙知院。

　　辞二爷在院前的石桌处坐着，一壶茶，一炉香，见他来了也不说话，只将茶推到他面前。

　　“二叔。”辞柯端着茶，撇着上头的浮沫，“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情，自然是明知故问了。

　　辞二爷瞧他两眼：“瞧上那小戏子了？”

　　辞柯嘴硬：“一个戏子罢了……我怎么可能瞧上……”

　　辞二爷却摇了摇头：“派个下人的事情罢了，你偏要亲自去，又亲自抱了人进院子。”

　　“喜欢救留下养着罢，能是什么事情……”他打了个哈欠，“只你母亲那边，不好说的。”

　　“你知晓的，她想让你娶李家千金。”

　　“李随欢？那都两年前的事情了，她不是去西洋了吗？”

　　“回来了。”

　　辞柯不怎么关注这些事情，骤然听到那姑娘回来了，头皮发麻。

　　“你别想着躲，这次躲掉了，下次还能躲掉吗？”辞二爷把茶杯往桌上一搁，“你喜欢谁，讨厌谁都无所谓，但你母亲说的对，辞柯啊，你该成婚了。”

　　“不喜欢李家千金，那就换，王家何家都可以……”

　　辞柯叹了口气：“我身上有婚约。”

　　“便是要娶，我也要娶阮归晴。”辞柯定定瞧着辞二爷，“二叔，十年了，我找不到她。”

　　十年之前，阮家还是上京的名门大族，书香门第，十年之后，这上京里，只有他一个记得阮家，记得那个爱笑的姑娘。

　　可惜阮家倾颓之势太快，他转过头找去时，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宅子和满地的尸体，他找不到阮归晴的尸体，便知道她大抵还活着，可他寻了十年，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二叔，十年前太乱，那个人死了，阮家覆灭，你至今不肯多说，可那些恩怨和归晴没有关系，她到底去哪里了？”辞柯眼眶泛红。

　　阮归晴是一个用来抵住二叔和母亲催婚的理由，可他确实也想找到她，她不一样，她是他幼时唯一的玩伴，他们之间，不是爱情，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固执。”辞二爷偏开头去。

　　那些内情他知晓甚多，可那不是辞柯该牵扯的事情。

　　拙知院里一片死寂，梧桐树下光影斑驳，经年来，辞柯在这里问过许多次阮归晴的下落，可二叔一次都不曾告诉过他。

　　二叔说，那都是过客，多年前的那个戏子是，阮归晴也是。

　　可不是的。

　　五岁那年他刚失去最爱的阿姐，母亲牵着同岁的阮归晴说，以后这是他的玩伴时，他分明在她身上瞧见了阿姐的影子，她同阿姐一样，温柔良善……

　　不一样的，那不是过客。

　　十年了，他查不到她丝毫的消息，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遮掩，除了家里人，辞柯不做他想。

　　辞二爷瞧着风过梧叶，微风勾起辞柯肩上的发丝，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有一些柔弱情绪，是他曾经最厌恶在辞家儿郎身上瞧见的。

　　太多情了。

　　难当大任。

　　到底是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