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10% 忏悔

“王默怎么样了？”思思将我的思绪从回忆拉回现实，我装作漠不关心地问。

“罕见，你居然会关心她！”思思一副见鬼的表情，“咳，我知道一点，她初三成绩回流，进了年二十，按理来说，能考到三中的实验班。”

“当真？我去三中看望陈娟时，没在校名单上看到王默的名字哎。”

思思不紧不慢：“你有所不知。据说她在中考当天，饭盒里被人下了脏东西，等她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缺考两科，无缘重高。”

“最后估计也受了心态影响吧，没发挥好，离普高线差6分，去了职高”，她叹息，“这事儿挺令人唏嘘，她出成绩那天跟我聊了好久，电话那头哭得快岔气。”

“现在啊，我一想到她中考的事情，觉得我受的情伤都不算啥。”

我对上她哀伤的眸子。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跟王默熟起来的啊？明明我记得你俩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还有，下药的事抓到凶手了没？”

“下药……我起初以为是你动的手脚。”

“我没有，我没那么龌龊！”我想为自己开脱，张嘴，可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确实很恶心。

为什么一个十几岁，受过正常教育的姑娘心里会这么肮脏？会为了一只簪子霸凌同学两年？

巴不得她去死，变着花样折磨她。

她才13岁啊，正值青春，我却残忍地在她的生命线上烙下几道永久的疤。

我沉默地望向天花板，任由思思继续说下去。

“我跟王默是巧合。那天你因为生病没来学校，我又跟高泰明闹了矛盾，只好去找王默哭诉。”

“……你也是个人才，我跟你说几次了，高泰明那家伙不靠谱！你个zb恋爱脑就是不听劝！”

“别笑话我了，困在情海中的女孩子哪有理智的……别谈我了，谈谈王默吧。”思思转移话题。

“我没有插手下药的事，凶手是抓到了但是并没有惩处，只是进局子教育一下，再给受害家庭赔个几万块钱，这事就了了。”

我：“唉。她是个苦命人。”

“怎么，你后悔欺负她了？”思思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后悔了。”我真诚道，“要是我当初不针对她，她的未来该有多灿烂啊。”

“其实这事儿吧，也不全赖你，曾经我看她也有点不顺眼，只是没动手。”思思沉吟片刻，“归根结底，如果不是赵老师来任班主任，如果不是墙头草性格的同学，她根本不会遭遇这些，对吧？”

……

是啊。

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把自己当成至高无上的神。

他们吐出的谣言，刀子般插在受害者的身上。

要是我家没钱，我会不会也变成和王默一样的孩子呢？王默很内向，听到价格后当众哭泣，或许是太害怕。

她语文不好，不善言辞，说出的话才让我误以为她在拿贫穷当挡箭牌。

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可是我呢？咄咄逼人，不留情面，要一个11岁的单亲家庭孩子拿出五千多块钱。

我贱不贱呐。

王默成了我一生的污点，有了陈思思的提醒，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掉，我霸凌者的经历。

许是良心不安，我决定去会会王默，给她赔礼道歉。

年少的我冲动、孤高自傲、偏执，可是如今的我已经三观正常。我想我得做到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我校园暴力王默时的理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