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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

九辫一百零一夜

⚠️激情快打

⚠️勿上升

🌸都是私设

  转眼间,张云雷拥有自己的乐队已经四年了。

  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就像大学四年能将一个人从青涩变成熟,又从校园到社会。而张云雷的这四年,将微博简介“德云社弟子”后面的歌手一称呼坐实又加深。

  歌手一直是他的梦想,这是他的粉丝所熟知的事情。无论是当初的二奶奶、丫头还是如今的柠檬。在张云雷还顶着夸张的莫西干头之前,被导师骂着说相声你是出不来了,当歌手你也出不来了之前,那个瘦小伙就渴望着当歌手了。

  他开了很多场演唱会,演唱会上张云雷看着底下的绿海笑得很开心:“你看,我现在既是相声演员又是歌手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一场接一场的演出,他却始终保持着高涨的情绪。唱歌时他眼波流转,百转千回,好像人鱼在海边魅惑着水手,往前一步,理智就会随歌声跌入深渊。唱到尽情时他甚至嘶吼,荷尔蒙毫不留情地被肆意释放,恍惚间,又能看到他当年唱沧海一声笑时那意气风发,一泯恩仇的桀骜少年气。

  有一场演出时,下雪了。好大的雪啊,鹅毛似的不断往下落,落到台上人的头上、肩上......台下人担心着他的身体,他却轻笑着说一起共白头。

  今时若是同淋雪,无需此生共白头。

  有人说他胖了,说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说以前喜欢过他现在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群人用键盘堂而皇之地指责他,既毫不留情地辱骂他,又好像可怜似的装出一副怜悯的样子哀叹他的现状,还有侥幸着自己没有继续喜欢他还自以为是高瞻远瞩的智者……

  他什么也没说,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什么也没说。

  张云雷其实还是难过的,他只是不说而已。他发了条微博,但闻其声,未见其人,有人在评论区问为什么不露脸,他说“本来准备露脸的,但是我长得丑......”打下这句话时,又看到了曾经在台上娇嗔的柳银环,耳鬓簪花,笑语盈盈地问:“我美吗?"

  

  张云雷盯着那两个夸张的数字“10”样式的花篮笑出了声。代表数字“1”的花篮上别着一张贺卡“听云见心 张哥圆满”,回想起之前自己在采访中说演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就明白了杨九郎祝他的圆满是什么——确实挺圆满的。

  数字“1”花篮简直就像一棵被挂满礼物的圣诞树,里面的每一种花都是杨九郎对他的祝福,好多好多的花儿啊,几乎像瀑布一样即将倾泻而出,满满的,像要溢出来一样,杨九郎对张云雷何尝不是这样呢?

  既然别人都祝你演出胜利,那么我便祝你圆满。杨九郎懂张云雷,他知道张云雷付出了多少才得来了今天,所以唱大声点儿,磊磊,你永远是我的角儿。

  张云雷唱完了自己的歌,他换上了那条刺绣大褂,走线精细,随着身穿之人的步幅迈动,凤凰纹羽也随之摆动,他站定在舞台中央,顶灯给他镀了一层柔光,恍然间,凤凰欲飞,即将振翅。

  “接下来请欣赏相声《八大吉祥》,表演者,张云雷杨九郎!”

  “哗啦啦啦.......”

  掌声雷动,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左后方,张云雷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再比他熟悉这一切了,一站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刻在骨髓深处的,身体不会忘却的。他微微扭过头,在与杨九郎视线对上的一刹那,俩人心里早已明了。

  对于张云雷杨九郎来说,相声是二人前半生的见证,也是二人后半生的羁绊,是心甘情愿套上的枷锁也罢,是两心相通做出的誓言也罢,不论沧海亦或桑田,唯论你我。

  张云雷,你怕吗?

  好像有人曾经这般问过他,怕什么?是怕失去粉丝,失去舞台,失去相声,失去......杨九郎?

  不怕的。

  他在心里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冷静到了极致,那便是真正的疯狂。

  因为他已经失去过了。

  除了失去杨九郎,他还是有些怕的。

  从他跌落至冰冷的水泥地面之时,他早已体会过那种滋味了——那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滋味。

  血肉之躯,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被拆解又缝补,塞上固定的钢钉,这才有了现在的他。要说他是钢铁侠,他也能不要脸的承认。

  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

  不记得了。

  人总是这样,当伤痛过大的时候大脑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想不起来,是最好的保护。一无所知,才能活下来。

  张云雷奇迹般的活下来了,有人说这是老天保佑,有人说他是谪仙人。当然了,那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张云雷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还活着。

  他没有力气了。

  仅仅是站起来,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人生下来第一个蜕变是由什么也不能做到爬,再由爬到走,然后由走到跑,最后从壮年变为老年,慢慢的,走不动了,佝偻的腰和打颤的腿,使人必须倚靠着拐杖,再往后,人总会有躺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的一天。这边是人的一生。

  张云雷在他人生的第二十四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重回婴童时代——蹒跚学步。

  真他妈的疼啊。

  在很小的时候,杨九郎和其他小孩子一样,读了很多童话故事,他还记得安徒生童话里,可怜的小美人鱼为了使人类王子爱上自己,和女巫做了交易,用自己美妙的歌声换取了一双人类的双腿。

  每走一步,如踩钢钉,皮肉是好的,却有钻心的疼痛。

  盯着张云雷复健时冷汗直流的额头,因疼痛皱起的眉毛,嘴唇被他咬得发白,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样子,杨九郎忽地想起了那个童话。

  刹那间,他的脊骨攀附上一层凉意,眼前的嘈杂与喧闹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嗡——”

  杨九郎耳鸣了,眼前的世界仿佛画纸一般被撕裂开来,医院闪烁着,画面在瞳孔中被无限放大又被疯狂挤压,灯光滋滋作响,杨九郎被闪得生疼,被迫闭上了眼,再睁眼时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张云雷!!!”

  杨九郎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了一般,几乎忘记了呼吸。

  就在眼前人着落的一刹那,近乎本能的,不假思索的,杨九郎想要往前扑,他想要接住那个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想接住他,至少,至少,至少这一次,不要让那个人太孤单了。

  可是他的腿却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一般,有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了他,滑腻的,恶心的,如沼泽一般,将他拉向深处,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跌落。

  “不!!!”

  又一次的,悲剧重演。

  只不过,这一次,杨九郎从知情者变成了观众,血色的幕布慢慢降落,极致的寒意裹挟了他的五感。命运之神好像在轻笑:

  看吧,你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看看,他多疼啊。

  小美人鱼还是要化为泡沫的。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杨九郎歇斯底里,猩红的眼以及汗涔涔的脸,瘦脱相的面容让杨九郎看起来有些病态。

  “九郎,你病了。”

  张云雷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复杂的,迷茫的,探索的,温柔的神情。

  

  “”我们裂穴吧。”

  张云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坐在病床旁的男人削苹果的手不可察觉地微顿了一下。

  “磊磊,吃个苹果吧,别说话了,你需要休息。”

  “杨九郎,我说我们……”

  “别说了,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休息吧,我明天还来。”

  前一句,男人的嗓音缱绻又温柔,用示弱的声音哄着床上的人。

  下一句,男人的嗓音依旧温柔,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郭德纲进了门,看出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躺在床上的人冷着脸,睫毛轻颤着,在脸上投下阴影,手中拿着削了皮的苹果。

  丝毫没有昨日崩溃着问他是否还能站起来,还能回到舞台上的样子。

  郭德纲不置可否,他只是叹气说如果站不起来了就让他坐着上台。

  很久之后,张云雷静了下来,眼里带着一丝绝望

  “师父,我想放过九郎,让他和我裂穴吧,这样才不会……”

  “好。”

  这样才不会拖累他。

  坐在床边的人一丝不苟地清理着果皮垃圾,又为他倒了一杯水。

  郭德纲又想起昨日,他委婉地劝说着杨九郎,杨九郎却一改一贯的笑容模样,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开口

  “我愿意改做幕后。”

  这让郭德纲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即使他曾言搭档如夫妻,但到底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两个孩子,倒是有意思。

  又过了不知多久,张云雷杨九郎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他陪着他做复健,一天又一天。

  正如重塑一般,张云雷过了十八层地狱,脱胎换骨。再回到台上时,他已然成了辫儿哥哥。

  杨九郎一直站在他的身侧,他看着他的粉丝一天天多起来,他看着他们的舞台越来越大,名气越来越盛。

  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来到了我的床前。

  杨九郎摩挲着那人身上的疤痕,惹得身边人生理性地轻声呜咽。

  他的小辫儿,好好的在他身边。

  杨九郎曾见过小园子里夸张发色的张云雷,那时他俩的台风确实可谓“风骚”。小孩儿和脱缰的野马一样,拿他没办法。那是他。

  杨九郎也曾见过台下青涩的张云雷,海胆似的,刺儿头一般,他将自己包裹起来,建起一座密不透风的高墙。不论是被排挤还是怎样,他只是用那双好看的眼睛静静地接受身边的一起恶意,那也是他。

  杨九郎更是熟悉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他。

  无一不是他,全都是他。

  张云雷说他喜欢细水长流,于是就有了跨越半城的门钉肉饼,有了封箱时刻的不再背道而驰,有了河马那句:“温柔不是给你使的。”有了一把手就拉住的小冤家,有了“没有您的日子我就是混蛋。”有了“别人模仿不了的就是我给张云雷捧哏”......

  杨九郎是个注重细节的人,换种说法,大多时候他总喜欢暗戳戳地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十周年里的摄像,以及发微博时的排版,自己设计的衣服......他总是用那颗细腻的心透露着那人在自己心中重要的地位。

  而有时候,杨九郎却仿佛一只从笼中放出的小兽,呲着牙守卫着自己的领地。

  能让小绵羊变成大灰狼的,正是一只略微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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