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现场

李四得了抚光的承诺，终于稍稍放了心，带着抚光向铁匠铺子走去。

一路上抚光都不怎么说话，这让李四这个话唠有些耐不住，走了一半路之后，李四终于忍不住开口，只是语气并不想之前耍嘴皮那样欢快。

“说起来，那老铁匠一家我也认识，在镇上要饭吃的时候总能在他家要到。明明自己的日子也不富裕，还愿意给我一口饭吃。”

李四的后一句几乎要消散在风里，但还是被抚光听到了。抚光脚步有微微的停顿，李四又欢快起来：“少侠感兴趣啊，再给小人十文钱呗，小人保证让少侠听个明白。”

抚光顿下脚步：“别贫嘴”，随即继续向前，把李四稍稍落在后面，李四只得小跑几步，跟上抚光，“等等我啊，少侠”，笑死，不跟着怎么行，钱还没拿到呢，路都带一半了。

李四跟上了抚光，又走了几步，还是开口继续讲起了老铁匠一家：“他家有个儿子，是个赌鬼无赖，我也见过，又横又窝囊，每次欠了钱都来找老铁匠要，要不到就抢，就砸。”

见抚光在听，李四又道：“他家还有个女孩子，是去年收养的，也不知道是当女儿还是孙女，那个女孩子眼睛灰白灰白的，有点吓人，还很呆，总是不说话，跟您一样，像是个闷葫芦，嘿嘿，但是人也不坏，好像还会点武功，自她来了，那个窝囊费就被打怕了，再没回来。”李四说起阿绫，嘿嘿笑了笑。但笑了两声也不笑了，从嘴里吐出一口叹息，“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剩她一个了呢。多孤零零啊”，李四说完也不在说话了。抚光注意到李四的最后一句话带上了些许哭腔。

“你是女孩子吧”，抚光突然开口，他是在山上呆了很久，但还没有出世到分不清男女的地步，李四的脸上糊着脏泥，看不真切，但李四的声音，常人虽然辨别不出，五感敏锐的抚光却能分辨出，李四的声音带着女孩子的尖细，尤其最后一句的泣音更是印证了抚光的想法。

李四一事有些愣怔，不做应和，只能打着哈哈：“少侠，这不重要，铁匠铺快到了。”

确实到了，抚光已经听见人群的议论声，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了。

铁匠铺周边稀落地围着几群人，抚光来到铁匠铺前的空地，地上的尸体并未被搬走，此时在夕阳地下散发着隐隐的臭味，这样的乱世里，这些没人在意的打手就算是死在街头也不会有人收尸，上面的人只把他们当工具而已，谁会专门给坏掉的工具下葬。

周边的人只是远远站着，害怕不敢靠近，可是又忍不住与身旁的人议论。

抚光一面瞧着地上的尸体，一面听着周边人的谈论，把事情的经过大致也捋清了。

地上的尸体，不是被开了膛，就是被抹了脖子，手法很干脆，没有一刀是多余的，杀人者是个老手了，可这样的小镇子，会存在这样的杀手吗？

抚光心里疑惑，转头正准备询问李四，李四就已经捏着自己的鼻子开口了：“那具尸体好像是老铁匠的窝囊儿子的。妈呀，臭死了。”李四的声音因为捏着鼻子显得有些怪诞，有些好笑。

“这镇上可有会武的？”抚光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李四捏着鼻子继续开口：“有啊”，声音又低下来，小声说，“赌坊那个高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