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有愧

我对自己做过的事，很少会有愧疚，毕竟活得太久，有些事回想起来也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了，大抵是没有那时的鲜活了。

那年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跟随佛爷来到了长沙城，当年的张家已经出现了内乱，年少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家呆不下去了，我选择了跟着张启山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不少张家的子弟，那年年纪也不大的张启山保下了我们。

后来，张启山成了长沙的布防官，老九门的佛爷带着我们一群张家子弟谋生，而我也作为他的副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其实，这样也好，保卫国家这事我们都是愿意的。而且，当年的老九门虽有竞争但也是一群一心对外的热血之人。

但我们这些张家人很特殊，体质比一般人都要强，寿命也比一般人长，甚至像我这样本家血脉的人，到了某个年龄容貌就不会再老去。如果不用合理的办法去掩盖我们的特殊，我们就会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

佛爷与其说是我的长官或者上司，他更像是我的兄长，他其实很爱护我。

只是，有些事终究瞒不过去，长生永远都是当权者最想追求的东西。

我想……如果佛爷是本家人，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挡在我们面前，很可惜他不是。

而我……他是舍不得，为了护我，佛爷很多计划我都不能参与其中，甚至佛爷不敢让我出现，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而我的样貌一直都没有变过。

于是上头的实验就落在了张家的张起灵头上，一开始，佛爷也挣扎过，他宁愿带着九门的人去盗墓也不想用张家人去做实验。

当年抗战的时候，他见过小日子的人做的人体实验，那是毫无人性和底线可言，他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

那年佛爷大张旗鼓的寻找张起灵，也是在那年，我看到了被张起灵护在身边的她。

诚然，一个人的容貌是很重要的，而她恰恰拥有了一张让人一眼就会心动的脸，那是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美丽，她就如雪山的雪，天上的月般清冷神秘。

张起灵从来不说她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也只是知道她出身于张起灵的母族。

她总是安静的呆在张起灵的身边，如风如水，她会默默的照顾着张起灵，而张起灵也很依赖她。

在她的身上似乎有魔力一般，面对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温柔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太大声，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张起灵的夫人，后来这事张起灵否认了，就连她也是笑着摇头。

我有些庆幸，也许……会有机会的。

后来……什么都变了，动荡来得太突然，佛爷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一步，计划失败了，张起灵没有选择的余地被上面的人要去了。

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可也知道他恐怕……那些人已经日渐癫狂了。

张起灵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了她的安全，张起灵平静的骗过了她，把那些人的目光都引走了。

只是可惜了张起灵的妥协，她太聪明了，不是张起灵骗过了她，而是她骗过了张起灵。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甚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只是选择了相信我们。

张起灵离开后，她很平静也更加沉默了，这种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她被人认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张起灵已经保不住了，那么……她绝对不能有事。

直到那年古潼京的发现，我们终于发现了她的特殊，而她也知道了上面对张起灵做的事。

有人……故意让她知道了张起灵的情况，那一个个在张起灵身上做的实验，连我们都不忍心看，更何况是她。

那时的她几乎崩溃了，下面照顾她的人说她一直在哭，哭了很久……哭得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手足无措。

佛爷和我收到下人通报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而她在看到佛爷和我之后，佛爷被激动的她打了一巴掌，明明是该发泄的时候，可她却又克制着自己。

她说不想看到我们，说想离开这里。

可在古潼京的修复工程里，她是关键人物，不管是为了张起灵约定还是其他的原因，她都注定走不了。

我们都知道张起灵和她，从来都是最无辜的。

可他们两个的血脉，都让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佛爷对张起灵和她有愧，我也是……

后来，古潼京的修复工程被终止了，她也算安全了，本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是……张家，汪家，九门总会把她牵扯进来，而她会为了张起灵停留。

如今……只剩我了……

我想……我该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