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恒（1）

黑色长发的男子拿着布满裂纹的古剑，古剑本是一代名剑，但现在上面布满血渍，有的深黑的，那是古早的，不知什么时候残留上的，有的鲜亮，正顺着剑身向下流淌，那是他面前那位拿着长枪少年的血，或许不只是少年的，也是持剑者的。

持剑者面容扭曲，行色疯癫，声音沙哑，吐出的话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饮——月——君，好——久——不——见。”

话未闭，持剑者便又冲向少年，少年只好持枪反击，持剑者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并不闪避，长枪虽贯穿他的胸口，但也成功限制住了少年的行动——它卡在了肋骨之间，少年无法将它拔出。

枪尖理应刺穿了持剑者的心脏，但持剑者并未倒下，他手握着枪柄，咳出一口血，笑容却越发癫狂。

“哈——哈哈哈哈——”

“饮月，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当然记得，少年弃枪后撤，躲开持剑者的攻击，但他和记忆中不一样，记忆中的持剑者是以短生种在工造司夺得百冶的第一人，是对抗长生种的顶尖战力之一。

而不是一个不死的丰饶孽物。

少年失去了很多，他的记忆残缺如碎片，在不见天日的幽囚狱，拜龙师的私心所赐，不完全的蜕鳞之术让他几百年间没有完全蜕生过一次，破碎的记忆在黑暗中越发清晰，四周丰饶囚徒的嘶吼让他仿佛回到了战场。

持剑者出现的一瞬间，少年就在记忆力翻出了他的名字，但他不敢相信，曾经如此痛恨丰饶孽物的人，如今却成为了他最厌恶的样子。

“应……星？”

持剑者听到他的回应，空洞的眼睛仿佛有了神采，仿佛死水中注入一缕活水，激起了千重的浪花，厌恶，痛恨，懊悔说不清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

“是你！饮月，果然是你！”

“你还活着！”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还活着？”

持剑者拔出胸口的长枪，胸口的血因为他剧烈的动作喷涌而出，但他不曾理会，他只是在质问，饮月，你为什么还活着？就像他每时每刻都在质问，应星，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不是他，我是丹恒。”

丹恒捡起他的枪，持剑者胸口被贯穿，即使是丰饶孽物，愈合也需要时间，他便趁机离去了。

“不，你以为你换了一个身份，你以前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了吗？饮月，你骗不了我。”

持剑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丹恒咬牙，加快了速度，他明白，如果继续打下去，他不会输，但也赢不了，他能做的只有逃，他摸着手臂上的腕甲，要丢掉吗？如果不丢掉的话，持剑者迟早会跟着它追过来。

成对的物品总是会互相感应，腕甲的另一只正带在持剑者的手臂上。

“在偿还罪业前，我的复仇无止无休——”

手臂上的腕甲终究没有褪去，是的，在偿还罪业前，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即使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丹恒，但残留的记忆不会骗人。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一心求死的持剑者亲手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