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玫瑰园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再加上去见了师父师娘,把行李安置好,大家都已经很累了。
所以郭德纲也没说几句话,就招呼着把小厨房里给他们留的饭菜都端出来,吃了饭好快点休息。
师父师娘在,怕沈晚会更加拘束,所以交代了几句,就先一步离开了,留下的都是小一辈,饭桌上总是要放松一些的。
曹鹤阳沈姑娘,我们都是大老粗,这段时间你在德云社养伤,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可以尽管提。
沈晚好,麻烦你们了,不过,你们可以不用特意照顾我,有什么活儿也可以交给我去做,没关系,我会慢慢学着融入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
这话一出,曹鹤阳默默的和师兄弟们对了个眼神。
日子还长?什么叫以后的日子还长?养伤的日子吗?临走前张九龄问过姑姑,沈晚的伤情已无大碍,说是养伤,其实就是等伤口愈合,日常的行动事完全不妨事的,所以师兄弟们的心理预期,顶多也就是十天半月。
现在倒好,怎么就蹦出来一句以后日子还长?
这话总是要有人问出来的,曹鹤阳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决定当这个出头鸟。
曹鹤阳沈姑娘,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好,你别介意啊。那个,你的伤势应该不那么严重了,我们接你回来之前也问过,等伤口愈合,时间应该也不会太长,我们也是怕你在沈府……所以接你来玫瑰园,你在我们这儿,应该不会呆很长时间,还是尽快养伤,回府吧。
其实沈晚听到一半,就已经知道曹鹤阳要说什么了,她低下头,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五味杂陈。
曹鹤阳的话说完,沈晚已经情绪失控。眼眶盛满的泪,长睫毛被眼泪浸湿,也完全拦不住,泪水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秦霄贤就坐在沈晚邻座,沈晚落泪的时候,秦霄贤看见,豆大的一颗泪珠,晶莹剔透,从眼眶掉落出来,落入衣领中消失不见。
秦霄贤虽说是接触异性很少,但是他受不了女孩子哭。沈晚这一落泪,秦霄贤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伸手去把沈晚脸颊上泪拭去,下一秒理智又在制止他的这种行为。
于是,秦霄贤的手,就那样不尴不尬的在空中悬着。
又是一颗泪珠滑下,空悬着的手凑上去,捉住了那滴泪。
秦霄贤别哭了。
秦霄贤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伸手了,怎么就说出这三个字来安慰了,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几秒钟里,他来不及思考,完全的听凭自己内心,鬼使神差的,他轻言细语的对沈晚说,别哭了。
沈晚的这一落泪,在场的师兄弟都慌了神,尤其是曹鹤阳,因为沈晚的几滴泪,把曹鹤阳架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
曹鹤阳说的话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他自认自己没说什么重话,尽量留住两方的颜面。事情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现在不提,以后只会更加难办。
但他没想到,沈晚还是哭了。
孟鹤堂沈姑娘,我们都觉得吧,还是把话说在头里比较好,你先别哭了,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提出来,我们要是能伸一把手,会帮你的,现在这样,你哭的我们也都一头雾水。
沈晚我不是有意要赖上你们的,我……你们这里有什么活儿,我都可以帮忙,我不用你们特意照顾我,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曹鹤阳沈姑娘,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说的不合适了,我先跟你道歉,但是,沈府里你好歹是个小姐,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这句话应该是大家共同的疑问,曹鹤阳去过沈府,管家确实是对他们的态度不算好,但是沈晚不一样,她毕竟还是沈府的小姐,那些吓人到底不敢对她怎么样。
沈晚对于这个疑问并没有一点惊讶,像是背好了答案上场考试一样,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始解释起来。
沈晚在他们的眼里,我可能算不上沈府小姐。
师兄弟们面面相觑,没法接这话。沈晚扫了一眼大家脸上神情,随即自嘲一样的笑了一下,又接着说起来。
沈晚我是我爹的私生女,我娘是艺妓,她虽然出入风月场所,但是我娘她卖艺不卖身,当年我爹来游玩,看到我娘,开始追求我娘,我娘也是傻子,禁不住我爹的甜言蜜语,竟然还真就给我爹当了妾,后来还有了我。
沈晚说这话很自然,但是师兄弟们如坐针毡。
沈晚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爹娘还是有过一段幸福时光的,我很小的时候,他们恩爱过几年。我娘不是我爹娶过来的,我爹要娶,家里嫌弃我娘的身份,一直不同意,我娘那时候已经怀上我了,加上我爹当时也给过我娘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娘就信了,一直没名没份的跟着我爹。我爹不知道寻了个什么名头,置办了这边的宅子,沈家的根基不在这边,所以我娘生下我之后,我爹就被叫回去了。后来,他也回来过几年,再之后,就是时不时的来看看我跟我娘。府里的下人都不把我们当真正的主子看,我娘后来患病,一直到死也没等来我爹,下葬的时候我爹回来了,嘴里说后悔,谁又知道他哪句是实话呢。
孟鹤堂姑娘,节哀。
沈晚没什么,这些年我也早就习惯了,府里的下人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再回来,倒是不敢对我怎么样,只不过,我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