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顾琛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有钱的时候男人女人都玩，荤素不忌。后来投资失败，公司亏损严重破产了。明媒正娶的老婆跟人跑了，就留下一个跟他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臭小子。

顾父开始酗酒、赌博、砸东西以及....疯狂的打顾琛。

顾琛每次被打都一声不吭，眼泪也不掉一滴。顾父的火发不出来就会继续朝死里打，看着那张脸，顾父就会想到那个贱人走之前甩在他脸上几张钞票的样子。她好似在看垃圾一般，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屑、唾弃、恶心。顾琛现在看他的时候就和那个眼神一样。

这令他更加火大。

小的时候，顾琛还只知道忍受，长大一点后顾琛就懂得了反抗。直到现在十七岁，他已经有180＋的身高了，那个曾经需要他仰视的男人现在开始仰视自己，他已经可以摁住那个人并且把他干到。

只是有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收到伤害，比如酒瓶裂开的玻璃碎片扎在肉里，比如木棍的敲打，再比如烟摁在胳膊、大腿等地方的烫伤。

顾琛从不来不会和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以至于尽管他的成绩好到逆天，但满身的伤痕也让同学们对他敬而远之，连老师也十分头疼。

这样也好，顾琛想。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那点破事，也不会知道他的不堪和原生家庭的丑陋。

就好像一个残破的世界总会出现一个救世主，或许又是老天看他过的实在是太苦，所以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来到顾琛的身边，奖励他的勇敢和顽强的生命力。那个人就像是一道彩虹，为他黑白灰的默片世界添上了颜色。

他叫凌霄，凌云壮志、云鹤九霄。

每当顾琛顶着一身伤在巷子口抽烟时，凌霄就像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一般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他身边，为他擦药。也不问他原因，就一声不吭的缩在巷子角落里给他擦药。

一开始凌霄出现的生活顾琛是拒绝的，甚至还动手打过凌霄，但凌霄却毫不在意，还是坚持为他上药。顾琛逆着光看向凌霄，嘴角边有他刚刚打出来的淤青，顾琛静了静，狠狠啐了一口，最后把脸乖乖的伸了过去给凌霄擦药。每次到这种时候凌霄都会笑弯了眼睛，左侧脸凹进去一个很明显的酒窝，看得顾琛手痒痒。

最近一次，顾琛伤的非常重，右眉骨处有一条很长的血痕，混着泥土一直向下蔓延到耳朵后面，那伤势触目惊心。

凌霄蘸着酒精的手悬在半空中迟迟下不去，他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顾琛会疼死，又怕再不消毒就要感染了。原本盛满笑意的酒窝现在被泪水洗净，“顾琛，我们，我们去医院吧！”

“不去！你要是不弄我就走了。”疼痛感让顾琛紧皱眉头，可一旦紧绷伤口也会被牵连。现在这种状态让顾琛异常暴躁。

“顾琛，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打架了？”凌霄小声哽咽着。这是他第一次在顾琛面前哭，像个女孩子啊一样眼泪掉的停不下来，他其实不想哭的。从前他看着顾琛那些大大小小的伤也都很心痛，但他总是忍着装坚强，他不想在顾琛面前展示自己的柔弱，因为他希望有一天顾琛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觉得自己是个能让他倚靠的人，可他等了好久，只等来了顾琛受到的更大的伤害。今天看到这血淋淋的伤疤，凌霄终于是绷不住了。

顾琛想为他擦去眼泪，可当他看到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时他又放下了。

酒精轻轻触碰着眉骨，撕裂的疼痛感让顾琛瞬间清醒。

“好，我答应你。”

从那以后，顾琛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来过学校，凌霄几次去巷子口打听也都没有顾琛的消息。

凌霄找不到顾琛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仿佛总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发生，还不会是件好事。

果然，凌霄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准的出奇。那天他经过教导主任办公室，听到了顾琛的班主任在那叹气。“哎，你说顾琛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生在了那种家庭里呢。他那个人渣爹是该死，但也不能他亲自去杀啊！这不就是在自毁前程吗！明明再过几个月.....”

后面在说些什么凌霄已经听不清了，耳畔全是顾琛杀人这四个字。

凌霄整几天勉强打起的精神在此刻终于是撑不住了，他冲进厕所不停的干呕，胃酸都被他吐了出来。

“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架了？”

“我答应你。”

凌霄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力，可凌霄却感觉不到疼。接着又甩了自己一个，两个，三个...半张脸都被抽肿了，可他就是感觉不到疼。

顾琛入狱的第二个星期六，凌霄去他了。

顾琛眉骨间的那道疤被仔细缝了针，现在差不多已经结痂了，可疤还在那已经去不掉了。

凌霄没有直接将电话打过去，顾琛也没有主动拿起电话。

两个人就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着即将面临的四年。

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凌霄提起那个座机。

顾琛看见彩虹再次绽放的身影，他听见凌霄说，“快出来吧，出来后没工作也行，我有钱养你的，你要是还想读书，我就供你上学。”

“顾琛，这不是结局，这是新生。”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