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落款，可那棱角收敛的笔锋他太熟悉。带土激活写轮眼比对——笔压、勾折、收锋的弧度，与记忆里那份每次任务后递来的简报表如出一辙。即便有人能摹形，也摹不出这等骨。更何况凯那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得意，已足够作证。
他咽了口唾沫，像把涌到喉头的情绪硬摁回胸腔，随后指尖一挑，纸屑碎落。
盒中之物映入眼帘的刹那，右眼猛地刺痛——
那是一张旧照片。
他以为早在九尾袭村时就灰飞烟灭的相片。更准确说，是他们唯一一张没被互殴毁掉的合影。
拍摄于首个C级任务归来途中。具体任务内容他早忘了，只记得归路上又和卡卡西吵到面红耳赤——缘由无迹可寻，反正永远是那家伙先挑事。吵到沸点时，两人索性赌赛脚力，看谁能先赶回木叶。那时他们离村尚远，水门老师竟也放任，只笑吟吟地负手观战。
他输了，却输得极其漂亮——第一次把天才卡卡西逼到极限。回村时那家伙扶着膝盖气喘如牛，他则像只得胜却断翅的乌鸦，扑腾着炫耀。数日后方知，原来卡卡西正发高烧——若非病体拖累，自己怕连尾灯都摸不到。可那又怎样？照片为证，他几乎并肩冲线，足够他得瑟半年。
两人累瘫在地，仰面躺进尘土。水门老师趁机按下快门，琳被拉来居中，笑意憋得肩膀直抖。画面里……
卡卡西阖眼侧头，一脸安宁；琳规规矩矩摆出发布会式微笑，却明显在忍笑，自己则顶着傻到极点的手势，颤巍巍竖起大拇指——下一秒便继续喘成破风箱。
这就是照片背后的故事。也是他最珍爱却以为永失的一瞬。
如今它静静躺在掌心，纸面微潮，折痕处被细心抚平。不知卡卡西是翻箱倒柜找出旧藏，还是这些年暗中搜寻；无论哪种，都直戳软肋。带土突然发现，自己竟如此想念那个混账拷贝忍者。
“啥啥？给我看给我看！”鸣人蹦跳着伸出油乎乎的爪子。
理智告诉他：让鸣人看见，多半会连环追问“卡卡西在哪”，进而演变成想会偶像的哭闹；可若拒绝，又等于向孩子否认一段共同经历。他们的人生早已缠成死结，避无可避。
于是他蹲下身，把照片递到那双湛蓝眼睛前。
“这是咱小队——我、卡卡西，还有琳。”他依次点出，“任务回来，我赛跑狠狠赢了卡卡西……呃，虽然后来他发烧。”
鸣人眯眼瞅了半晌，小眉毛打成结：“大哥哥骗人！才不是你！”
“真的！看，这头银毛，这张欠揍的淡定脸，不就是卡卡西？这个——”指尖滑到少年带土，“是我啦，只是那时……长得比较对称。”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把另一个自己从坟里拽出，连血带土。
鸣人来回比对，突然郑重宣布：“眼睛太多！”
带土被这神奇的关注点噎住：“……我原本有两只，后来出了点事，只剩一只。咱们讲过的，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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