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美琴竟轻笑出声:“你说得没错。”她凝视他,“放心,我不是来复读的。相反,我来道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那孩子明白,他不必独自扛下整座山。”她声音低下去,“直到他开口,我都没察觉他已被压到断弦边缘。”
带土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常识甩他脸上。”
“对你算常识,对他们却是天外飞鸿——两个少年天才,有时比谁都笨拙。”
他又耸肩:“天才嘛,我懂——被卡卡西锻炼多年,我经验丰富。”
美琴礼貌地弯了弯唇,随即收敛。“我来,还有一件事。”她神色微黯,“想来你也知道,玖辛奈曾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我知道。”他等她的下文。
“你也知道,我曾想亲自照顾鸣人,却未被允许。”
她眼底霎时燃起怒焰,像一簇被强行按进灰烬的明火,转瞬便收敛成冷白的余烬。“我痛失与他相认的机缘,却仍盼他安好。正因如此,我要你——比以往更紧地盯住他。”
话音未落,带土只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拧紧。“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他几乎是咬碎了字句。
美琴抬眼,眸色如寒潭,对他的逼问不置可否,却仍开口:“尚无确计,但风声已起——若政变真至剑拔弩张,有人欲借九尾之力。会否成行,未可知,可阴影已落在那孩子身上。”
“谁敢碰他一根指头,我必令其后悔生于此族。”带土的声音沉到近乎嘶哑,像刀背刮过砥石。去他的宗族忠义,若有人敢对鸣人举刃,他只管摧折,不分姓氏。
美琴不惊反喜,唇角勾起一弯薄刃似的月。“我信你,也绝不会责怪。正因你我同怀此念,我才敢开口。”
带土仍半戒备:“你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护我所爱。”她答得云淡风轻,却字字坠地有声。“我阻政变,非为木叶,只为我的骨肉。族需变革,我深知;但若变革须以吾子为牲,我宁可它永不发生。无论成败,我的两个儿子都看不见生路。”她再笑,笑意却像淬毒的银钩,“你能为鸣人而屠城,我便能为我的孩儿血洗千里。”
带土心底一凛——他听出那话里绝无虚辞。这才是宇智波真正的诅咒:恨意尚能斩断,深爱却使人步步临崖。一念之差,便是疯魔。斑如此,他也曾如此——失去琳,失去水门与玖辛奈,乃至误以为失去卡卡西的那刻,他都险些坠入深渊。
“你说得对,”他低声道,“我们确实走在同一条路上。”
美琴颔首。“鼬与止水为‘村子’二字而逆潮,我则为‘家’。我欣慰他们仍信火之意志,可那束光,我早已看不见。”
带土默然。童年时那种盲目而炽烈的忠诚,如今被层层怨火煅成冷铁:卡卡西与父亲的污名、琳的墓碑、被剥夺的童年、鸣人在孤儿院枯瘦的背影、火影楼长久的缄默……他未至斑的极端,却再不能假装疮痍不存在。他曾对富岳说“族与村本不该对立”,可制度的脓疮,他亦看得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