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把心肠论浊清

不过她们还是幸运的，遇上了明镜司回京的船。明镜司虽然名声不好，但总归是个官家衙门，自然不会眼看着水匪行凶造次，所以他们出手救下了盛家祖孙俩。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掉进水里的盛明兰还是贺犹欢亲自捞出来的。

其实盛明兰是短暂的心虚了一下的，但贺犹欢早已经忘了先前夜市里见过她，或者说她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太多，即便受徐家的影响她对盛家人好感欠奉，她依然不会眼看着她们被水匪劫杀，依然会出于对盛明兰名节的考虑而自己去救她，毕竟明镜司是皇家的鹰犬，盛家也是皇家的子民，就这么简单。

被救了之后，明兰很快恢复状态，但没敢主动去攀谈：能让明镜司老大亲自出去办的案子估计不小，不是她该问的。但看他们押回来整整半船东西，其中某个箱子缝里金光闪闪，估计是抄家去了。

虽然有点难堪，但明兰还是硬着头皮去找贺犹欢，“大人能不能借我们祖孙点钱……我们雇条船回去……您放心，回了京城我们肯定还钱。”感激归感激，但她也知道盛家是走清流路线的，要是搭着这伙酷吏的船回去，败坏了清流名声，那她就离盛纮的手板子不远了。

“到前边码头我把你们放下，”贺犹欢给明兰塞了些碎银子，“那边客船多，容易雇着。银子回去我直接问盛大人要。”

盛明兰点了点头。

其实这次明镜司是去了海宁，因为有人状告海宁首富白家与之前剿灭的海盗白壅有亲戚关系，且当地巡抚和白家官商勾结，又有宁远侯府背书。

明镜司过去一通查，最后抄出了在白家白银五十万两，巡抚家抄出黄金四十万两，白银七十万两，也查明白了两个白家、巡抚、顾家三方的关系：海宁这个白家和巡抚勾结是真，而他们和白壅的联络，则需要扯到上一辈。这白壅是顾廷烨的外公白老太爷的假子之一，不过是晚年收养的，那时候白家的钱已经跟着白氏女进了宁远侯府，所以白壅只学了白老太爷的本事；白老太爷原本就是海宁白家的人，但因作恶多端被宗族除名，然后开始了他黑白全捞的发家史；至于那位巡抚大人，他的父亲就是那位给顾偃开和白氏搭桥的顾家老友，他们家跟白家的关系就更多更乱了。本来白老太爷、白氏、白壅、顾家老老侯爷夫妇、巡抚父亲、白氏、顾廷烨这些人都没了，按理说这事该翻不出来了，可谁知道这巡抚大人行事太不遮掩，叫底下参了上去，这才惊动了明镜司下来——皇帝也想捞点钱补补内帑。

所以回去之后不用说，皇帝算是挣了笔快钱，明镜司上下也各有赏赐，只是顾家倒了霉，也叫明镜司登门抄家去了。

不过他们的的确确跟白壅及海宁白家没有联系，抄家也抄不出什么，且顾偃开为了自保不惜自曝黑料：自己从没娶过白氏女！

原来，他与白氏在西南成婚时候，大秦氏的妻丧还没过去，所以俩人只办了酒席，没过官府文书……

皇帝叫他气得发笑，“他倒是会避重就轻，未出妻丧就起外室添丁可比通倭的罪名轻许多，罢了，宁远侯在西南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且当时也是武皇帝催债催得太紧。传旨，宁远侯府收缴丹书铁券，夺其爵位，追夺三代诰命，顾偃开官降三级，罚俸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