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草之14

一直记挂着要去看李彩霞，可周五晚上，鬼使神差，我约王敏不成，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才起床，酒仍未全醒，双目迷糊。粗粗洗了把脸，走到门口望着热浪滚滚的世界，自言自语道：“傍晚去看她吧。”我晃荡着走到床前，倒下去又沉沉睡去了。

我追逐暮色赶到东木小区，按响熟悉门铃，许久不见动静。我以为李彩霞睡着了，大擂铁门大声喊叫，仍无回音。我透过窗子目睹屋子里的黑暗，心想李彩霞也许外出了吧。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废纸铺在楼梯上，坐下来耐心等待李彩霞回来，一面猜测她出去干什么去了。

时间踩着碎步一小秒又一小秒前行。我耐着性子等待，直等得焦躁不宁，我掏出手机反反复复看时间，已近十点钟了，我心里狠狠地骂道：“这个贱女人跑哪儿去了？看来她心情不错嘛，还有兴致出去过夜生活!”我打算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她还不回来，那么我必须回去了。我接连深深地猛吸烟，浓浓烟雾宣告了不耐烦到达了顶点。

一阵下楼脚步声---高跟鞋敲着楼梯---冲破了寂静，房东女人，瘦小精干的少妇，啃着瓜子，悠然自得地朝我走来。我皱起眉头，生发出厌恶。这个臭婆娘大概也是活寡妇一个，每回我来找李彩霞，总躲不开她关注的视线；她心里非常痛恨我，责怪我为什么不去嫖她；所以她尤其讨厌李彩霞，背地里向我诉说尽了李彩霞的坏话。有好几次她盛情邀请我上她家里，用尽心机企图引诱我上床，可是我对她怎么也提不直兴趣，虽说是免费午餐。我以为她今晚要故伎重演，所以严阵以待，思索着该采取什么手段打发她。

“祝老师，又来找老相好了？我看你等这么久，蹲得两脚都发麻了吧。要不上楼

去坐坐。“房东女人讪讪地笑向我说，她明明看见我坐着。

“阿姨，谢谢你的好意。”我故意叫她阿姨，是想激怒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是来找老乡!”

果然达到了目的，房东女人生气了，她收住笑，复仇似地不无得意地说：“等她一辈子吧，也许她会被你诚心所打动，一辈子后回来见你。”

“什么意思？”我听出她话外之音。

“你老乡，一个无情无义的胖女人，她走了，跟人私奔了!祝老师，难道你被她蒙在鼓里吗？”

“走了？她搬走了？你胡说八道吧!”我吃惊地说，“不可能，她要走肯定会先通知我。”

“好吧，我让你死心踏地，进房间看看吧。”房东女人格格地笑了，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且关亮了灯。

我没有进房间去，站在门口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便一切明白了：李彩霞走了。

“祝老师，信了吧？”房东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得意地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喋喋不休地说，“我早警告过你，那个胖女人专门欺骗男人感情，她玩弄你没得商量。她走了也不告诉你，拍拍屁股悄无声息地跟着新情人溜了，留下祝老师你一腔痴情。

我转身走了，走出不远，传来房东女人尖叫声：“祝老师，你怎么说走就走呢？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天天在家。”

街道上灯火烂珊，我埋头骑车，突然涌起一股被遗弃的孤独感。李彩霞，一个我钟情十年的知心女人，居然一声不响地走了，连一声再见也不说。我在她眼里究竟算什么？她又把我放在心的什么位置？我发现自己真失败!她不辞而别我耿耿于怀，却又对她充满情感念念不忘。她为何要骗我呢？不是说过几天才要走吗？难道是害怕无法忍受离别时心碎欲裂的情绪吗？还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呢？我虽然跟她交往那么多年，但是对她的最后举动莫名所以，无从理解。

回到住地，仍是失魂落魄；苍白灯光下，房间内显得空落落。我不再吸烟，抓过酒来痛饮，几瓶啤酒接连下肚，感觉还不见好一些。我坐着发呆，反复地想着李彩霞落魄地离去，我忽然害怕了；发现今夜是如此寂寞，我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热闹喧哗与灵魂思想皆弃我而去。

“喂，心肝宝贝，我想你，过来陪我好吗？”我从未这样温柔地呼叫过王敏，今夜是例外，我像是有气无力，又像是惊吓过度。

“海哥，你突然软绵绵甜腻腻，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受宠若惊呀。”王敏戏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吗？本小姐服务一流随请随到。”

“别油嘴滑舌了，快过来，我要你。”我挂了电话，不想多话。疲倦正向我袭来。

王敏到达时我蜷缩在床上，她兴高采烈走进屋，看见我精疲力竭，乃撬起小嘴，大为扫兴地问：“你怎么了？”

我一动不动，却装出若无其事，故作正经地说：“我想你想到心力交瘁，心肝儿，感动吧。”

王敏于床沿坐下，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恶心呢。海哥，昨晚很对不起，我有急事不能来，晚上补偿你。

臭三八，要不她提起，我已经忘掉了被她放过鸽子。我一骨碌爬起，捏住她嘴角：“老实交待，昨晚跟哪个帅哥约会了？竟把我忘丢脑后!”

“海哥真会取笑。我出道以来猎遍大江南北好色男人，只遇上一个帅哥，那就是---祝大海。能拥有海哥，周润发我也不希罕。”王敏动情地说。她若去演戏，恐怕专业演员也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昨晚误了我大事，你晓不晓得!”

“什么大事啊？严重吗？”王敏假装一脸天真，“海哥，该不会是你准备好要向我表白吧？那我可亏大了哦。”

“害我喝醉了，今早起不了床，没赶上送别李彩霞。你晓不晓得，李彩霞她今天上午回老家了。”

“谁告诉你霞姐上午回老家去了？”

“房东女人啊。我下午有去找她，房东女人说她上午已经走了。”

“就是昨晚滴酒不沾，你今天也见不着霞姐。”王敏开心地格格笑说，“霞姐她昨晚坐火车走了。”

“昨夜走了？你怎么晓得？”我吃惊地问。

“我送霞姐上火车，能不清楚么？”

“你和她不是常常争风吃醋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要好了？我还蒙鼓里呢!”我意外万分。

“难道我们交朋友也得向你汇报？”王敏笑嘻嘻地说，“现在好了，我可以独自占用你了。”

“那倒不见得，我爱好喜新厌旧。”我发现被两个女人期骗了，所以充满怨气地说，“一五一十交待吧，你们俩是不是针对我达成了某种协议？”

“协议？笑话，你值得我们那么做吗？”王敏威胁我，其实她自己害怕了，“你要敢去勾引野女人，我绝对不会再搭理你!”

“走着瞧!你不理我我在乎吗？多少三八想要搭理我还排不上队呢!凭我，还用得着愁没女人爱？”我不以为然地说。

“霞姐说得没错，你这个花心色狼狗改不了食屎，对你抱爱情希望是错误中的错误。”王敏腾地站起，挎包用力往后摔，砸到了我脸上，她怒气冲冲地说，“祝大海，祝老师，你要勾引野女人，你勾引去好了，祝你好运。拜拜了，姓祝的!”

我慌了神，跳下床拦腰抱住她：“心肝宝贝，干嘛呢，生气了吗？你别走呀，别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你有什么好怕哦？站在大街上一吆喝，漂亮美眉会成群结队涌向你。”王敏没好气地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放开我，我要回去。”

“我跟你开玩笑，心肝宝贝，你别生气好吗？”我突然间看见孤独幽灵，吓得嘴不由已起来，“心肝宝贝，我需要你，我爱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王敏愣呆了，喃喃地追问：“海哥，你说爱我吗？你发自内心吗？你再说一遍。”

我恍过神来，发现自己说漏了，情急之下忙嘻哈过去：“心肝宝贝，我需要你，我快要爆炸了，来吧。”

我疯狂地下手了，王敏抗拒不了，只得努力招架，使出浑身解数应付我的狠招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