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以眼还眼

“叫，就知道叫，那老小子都跑了，你还在叫……”

苏凡骂骂咧咧。

发现槐先生逃跑的非常果断，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此时变得更加不好了。

无法完成与黑先生的约定，让他倍感没有面子，现在又听到魔童那炸耳朵的哭喊声，他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怒气。

他毫不客气挥动拳头，对着魔童就是一顿胖揍，手脚并用，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萦绕的怨念诅咒。

恰在此时。

他耳边响起清道夫虚弱的声音。

“苏，苏小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打他一顿？”

“为什么？”苏凡歪着头反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找了二十年的宝贝儿子……”

清道夫面容惨白的解释道。

说着，他松开怀抱，用手紧紧抓住魔童的手臂，把对方护在身后，生怕苏凡又一言不合拿对方撒气。

他干枯的手掌，就像是铁钳一样死死焊住，无论魔童如何挣扎，他都不能挣脱分毫。

抬手摸了摸魔童黏稠腥臭的头皮，他语气宠溺道：“儿砸，乖一点，过一会儿爸爸就让你睁眼看世界……”

“老头，你的情况有些糟糕啊！”

苏凡眼睛一眯，通过阴阳眼，他瞬间发现对方的身体情况已经达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对方现在还能说话，完全是一个生命奇迹。

三魂七魄已然开始分散，在诅咒之力的侵蚀下，腐朽枯败的气息充满整个灵魂。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能在死之前找到我的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清道夫灿然一笑。

对于死亡，他坦然面对，毫无恐惧，唯一放不下的心事，就是他的好大儿。

见状。

苏凡欲言又止，不忍给对方泼冷水，犹豫片刻，他还是提醒道：“你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他现在是一个灾祸级怪物，浑身散发诅咒之力，被人炼制成了一个怨煞魔童。”

“死，不可怕，只不过是另一种存在的方式，只要能让儿子存在这个世上，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子……”

清道夫把魔童护在身后，临死前也要用自己孱弱的身体保护它最后一刻。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儿子！”

说出这句话时，他斩钉截铁，语气铿锵有力。

言外之意，好似在提醒苏凡，不要对魔童出手，否则，他就算是拼掉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对方的安全。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看到对方护犊子的态度，苏凡目光闪烁，情绪有所感染，低声保证道：“好，你这个面子，我可以给。”

选择暂时不对魔童出手。

等到清道夫死后，他再动手也不迟，最少给这位老父亲临死前一个体面。

“谢谢你，苏凡，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清道夫点了点头，瞳孔内绽放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在生命的最后，他对苏凡使用最后一次的【审判之眼】，仔仔细细探查对方的罪孽情况。

为了报答不杀之恩，他对苏凡提醒道：“苏小哥，听我一句忠告，你虽身负滔天罪孽，但这些罪孽却不是你的业障，相反只要你利用妥当，罪孽也能是一种力量。”

身负滔天罪孽？

我？

苏凡眉头微挑，脸上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开始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哪来的什么滔天罪孽？

苏凡扪心自问，他从小到大清清白白，遵纪守法，根本没有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唯一做过的最大错事，不过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向班主任的粪坑扔过炮仗；或者就是掏过鸟窝，打过鱼；最不济就是，在观摩爱情动作片时，牺牲亿万子孙，造成大量杀业……

思前想后，他实在想明白自己哪里有什么滔天罪孽，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看错了？

“你可不能平白污我清白，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现在是五好青年，时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做好事从不留名……我怎么可能会是罪孽滔天之人？”

苏凡为了自己的清白，据理力争起来。

“……”

听到这些话，直接把清道夫给干无语了。

这愣头青到底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病啊，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此时此刻，清道夫心中一阵吐槽，不听劝就算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沉默一会，他转身看向身后不断挣扎的红衣小男孩，望着小男孩不人不鬼的凄惨模样，他眼底又产生一种心疼的光芒。

“儿砸，都是爸爸的错，没有好好的照顾你。”

声音充满了自责。

盯着魔童眼眶上冰冷的木钉，清道夫心如刀割，为了能让儿子恢复视力，他决定在临死前做一个眼睛移植手术，要让自己的眼睛补偿对方。

经过不断的吸收诅咒之力，他的身体几乎已经被诅咒同化，可以轻松突破魔童的煞气护体，接触到那一对囚困魔童灵魂的木钉。

就是因为这一对封魂钉，让他的好大儿神智全无，变成一位毫无感情的傀儡。

“噗呲~”

拔出封魂钉，一团散发浓郁怨煞的黑气，瞬间从血窟窿内奔涌出来。

“啊！！！”

孩童的惨叫声在黑气内逐渐放大。

下一秒。

数百道半透明的孩童魂体，从黑气内飘散出来，孩童有大有小，大的不过8岁，小的不过3岁，但都神智全无，只剩下本能的痛苦哀嚎。

他们的灵魂一个个残破不堪，魂体饱受折磨，是产生怨煞之力的源头。

没有他们，就没有魔童一身灾祸级的实力。

某种意义上，红衣小男孩这具身体，就是一座惨无人道的囚笼，里面囚困无数孩童的灵魂。

他们都是槐先生的工具，是炼制成魔童这个集合体的养料。

“荣荣！！”

清道夫轻声呼喊。

好似感受到浓浓的父爱，数百道神智不清的孩童灵魂里，有一道矮小的灵魂受到异样的感应，他一双痛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爸，爸爸，我怕……”

一声怯弱的呢喃，瞬间让清道夫破防。

泪水犹如潮水一般止不住的流淌。

“欸，爸爸在。”

清道夫喜极而泣。

说完。

他毅然决然挖出自己的眼球，动作快准狠的塞进魔童那一双空洞的眼眶里。

“荣荣，以后，你就替爸爸欣赏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