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狱卒视角:
帝君已经有几日没踏足水牢了,究竟何种原因我等小人物还是没资格打探的,只听闻是阴山出了些问题,帝君不得不亲自前往。
这些天我与楚宗师朝夕相处,深觉这个男人心智多么坚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关了这些天,他的情绪还没有崩溃,依旧神情自若。他不常说话,偶尔抬起头也只是问我现在什么时辰了,过了几天此类。
帝君不在的日子楚宗师就好过许多,到了夜里我就将他放下来,白天再吊上去,也不怎么放水——帝君班师定有人通禀,自然是来得及的。
昨日帝君身边的刘公公找到我,一抬手便塞了我一袋金币,对着我又是哀求又是作揖,他说:“帝君这几日回不来,还请小兄弟多多打点啊!”
于是,上品红萝炭和保暖狐皮大氅自然就安排上了,楚宗师坐在我的凳子上,披着大氅,捧着一杯热茶,脸上倒是有了些血色;而刘公公坐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翻来覆去的话听得我直犯困,无非是:别跟帝君对着干,早点出来何苦受这罪?
楚宗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小口喝着热茶,默不作声,我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而刘公也不便多待,交代完话便走了。
第二日一早,宋皇后便踏入了水牢。
她身后只跟着一个侍女,衣着光鲜明艳,发饰繁琐华丽,与整个水牢格格不入。我心觉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楚宗师一早就被绑在了水牢中,除了牢中没有水以外。
好在这位皇后长期身居后宫,并未察觉不妥,她以袖掩鼻,略嫌弃地打量一番后,目光落在了楚宗师身上,顿时冷笑一声:“水牢中关这了许多天,楚宗师这傲气还没磨没呢。”
一开口就是腥风血雨。楚宗师则一直垂着眸,压根没去看她。
宋皇后接着道:“楚宗师心气高,一直看不上本宫,多次出言讥讽,但本宫念在你是一代宗师,又为阿燃尊长,处处尊敬忍让,却实在是没想到——”
她忽然拖长了语调,一双明眸也转而落在楚晚宁的脸上。
“楚宗师为了求全竟然爬上了自己徒弟的床塌,日夜欢好也就罢了,竟心甘为妾,还在后宫挂个名号,宗师身份不过掩人耳目。”
她唇齿间淬毒,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水牢里。
“你说是不是啊,楚妃妹妹?”
闻言我如五雷轰顶,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帝王高位之人秘辛往事众多,这虽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但事关君王颜面,一旦泄漏,还要被灭口的。
除此之外,我也震惊于帝君与楚宗师的关系,不过这也能解释通为何帝君每次夜里来,都隐隐有哭泣声,第二日楚宗师脖颈手臂均有伤痕,有时走上几步都要停顿。
而我那时竟然简单地以为是帝君为了泄愤,虐待他而留下的。可常人都能看出楚宗师如何不情愿,可这位宋皇后三言两语颠倒黑白,硬说他是爬上徒弟床塌的师尊。
宋皇后似乎是觉得解气,轻笑几声,又道:“楚妃既嫁给了我夫君,已做了妾,自然是要为奴为婢,而你屡次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帝君不在的时候来,原来在这等着呢。
楚宗师闻言缓缓抬起了头,余光只扫了那女人一眼,便移向别处了。
“说完了?”
他道。
“你身为蝶骨美人席,自然憎恨孤月夜,但是你不该怂恿墨燃将孤月夜赶尽杀绝,以至于药宗上下几千老幼妇孺丧命,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而儒风门救你出孤月夜,屠城时,却供出主家以求自保,你一介女子,心肠如此歹毒。”
“你!”
“自从你嫁给墨燃,每日声色犬马,昼夜荒淫,国计民生,罔存念虑,不仅不能起规劝之用,还处处怂恿,助纣为虐,以至于墨燃杀孽极重。”
“你敢...”
“我每次规劝,你都万般阻拦,既然你分得清尊与长,那便告诉你:我是墨燃递了拜师帖,送了拜师礼, 行了叩首的师尊,只要我活一日,都是墨燃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无父无母,只要我不认,就算以后立了祖宗牌位,百年之后,你都别想做他夫人。”
楚宗师面容平静如水,并无波动,如同上位者俯视微不足道的蝼蚁,一举一动都不配牵动他的情绪。而宋皇后则被他的话激得峨眉倒蹙,凤眼圆睁,染了红指甲的手指着他,不住的颤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魔族不受三界所掌控,若不能回到魔界,也没过阴司地府公正文书,死后不入轮回,要么化作孤魂野鬼,要么魂飞魄散。
楚宗师一点都没说错,只要他不认,这位皇后也不过是帝君阳间的妻子,百年后就算合葬了也没名没份。
我大呼解气,想必这些话在楚宗师心中藏匿许久,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实话,都是扎心窝子的话,气得宋皇后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一旁的婢女连忙扶住了她,抬头瞧着自己家娘娘脸色极差,于是尖着嗓子对门口喊道:
“都进来吧!”
我的视线立刻挪到了门口。
只见门口立着一名内侍,手中举着一块令牌,拦住了原本驻守在门口的同僚,他身后跟着侍女与侍卫,手中拿了托盘,里面装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我心道不妙,连忙上前,宋皇后身边的婢女立刻拦住了我。
“水牢里原来是没有水的吗?”
她佯装讶异,笑着。
“你若不多管闲事,自然相安无事,若非要管,今日就连同你一起治罪!”
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楚宗师,顿时心下一沉。
宋皇后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缓了一缓,随即道:“楚宗师不敬帝君,屡次出言不逊,羞辱与我,谩骂帝君,今日我替帝君严惩。”
我连忙上前去,却被她带来的侍卫拦了下来。
“皇后不可!帝君走之前特意嘱咐...”
嘱咐什么?帝君只说别死了就成,这不正中下怀?
我人微言轻,这些侍卫品阶均在我之上,他们擒住我的臂膀,将我压倒了门外,门口候着的侍从们鱼贯而入,领头的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我这次看清了,一个托盘里放着一柄铁钳,另一个则放着十根荆棘刺,我驻守水牢多年,对这等刑具早已熟悉不已。
拔指甲这种刑罚在牢狱之中还是很常见的,痛感强,对人身体伤害程度小,很适合拷问不肯开口的犯人;与别的刑罚不同,那些抽打在皮肉上的只疼一时,指甲若是拔了,几天几夜都是钻心的疼。常言道十指连心,那等滋味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指甲连骨,从指尖揭起,里面是先露头的是白花花的肉,掺杂着涌出的血水,可谓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我沉声对一旁的同僚说道:“快去通知帝君!”
水牢篇到这就结束了,但是还没完结,后续更名为生子,这里可以解释明白的是和生子并没有什么大关系,雷生子的小伙伴也可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