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晨光如轻纱般漫过雕花窗棂，边语沁垂眸搅动着骨瓷碟里的溏心蛋，面包屑簌簌落在桌布上。瓷勺与碗沿相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她下意识放轻动作，生怕惊扰了空气里浮动的尘埃 —— 佣人们总爱将这些琐碎细节，变成后厨里窃窃私语的谈资。

引擎轰鸣声穿透雕花木门的瞬间，边语沁握着餐巾的指尖骤然收紧。当吴世勋推门而入时，他西装肩头还沾着未化的晨露，身后跟着一串毕恭毕敬的 "先生早"。她扬起笑容正要开口，却见那双黑色皮鞋擦着她的裙角掠过，深灰色西装外套带起的风，掀动了餐桌上的餐垫。

边语沁要换衣服吗？

她跟在男人挺拔的背影后，看他利落地扯开领带。吴世勋随手抛来的衬衫带着淡淡烟草味，落在她掌心时还带着体温。

吴世勋老规矩。

三个字砸在衣帽间的镜面柜上，折射出无数个冷漠的倒影。她轻轻抚平衬衫褶皱，想起刚结婚时，自己曾把这些衣物质感当成他给予的温柔。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边语沁数着时钟上的分针转动。三十分钟后，男人擦着湿发走出来，她连忙递上熨烫平整的领带

边语沁还没吃早饭吧？姜妈都已经准备好了。

吴世勋不用了。

他头也不抬地扣袖扣，金属袖扣碰撞声清脆得像冰裂。

边语沁今晚你会回来吗？

她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吴世勋抬手看表的动作停滞半秒

吴世勋有什么事吗？你有三分钟时间，现在说。

边语沁我们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聊吧。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吴世勋还剩两分钟。

男人整理领带的动作越发急促，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

边语沁花溪国有个芭蕾舞比赛，我想参加。

当芭蕾舞比赛的字眼说出口时，吴世勋终于转头看她。那双墨色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吴世勋吴家亏待你了？让你有了抛头露面的念头？

她刚要开口解释，男人已经大步走向门口

吴世勋三分钟，时间到。

汽车尾灯消失在雕花铁门后，她站在阳台上，往着远去离开的人。书桌上摊开的《芭蕾编舞技法》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夹在书页间的奖牌照片轻轻颤动 —— 那是她十七岁拿下国际青少年组金奖时的留影，那时她的裙摆还沾着舞台的金粉，而现在，裙摆上落满了无人问津的寂寞。

姜妈太太，先生已经离开了，您还需要用早餐吗？

姜妈轻叩门扉的声音，像冬日里一捧温热的炉火。边语沁打开门，看见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关切，突然眼眶发热。在这个用大理石堆砌的冰冷城堡里，唯有姜妈递来的热汤，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暮色初临时，香林市的街道被霓虹灯染成温柔的紫色。边语沁对着全身镜调整珍珠耳钉，手机屏幕亮起钱思颖的消息。假两件连衣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外搭的风衣随风扬起，恍惚间又变回了舞台上旋转的天鹅。

山池餐厅的水晶吊灯下，钱思颖蹦跳着扑过来，发梢还带着幼儿园小朋友赠送的星星贴纸。

钱思颖两周没见你都瘦啦！

好友捏着她的脸颊嗔怪，边语沁笑着把菜单推过去，却在看见菲力牛排时，想起今早被冷落在餐桌上的溏心蛋。

她们的笑声混着刀叉轻碰的声响，在餐厅里流淌。钱思颖眉飞色舞地讲着孩子们的趣事，边语沁托腮听着，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斑斓。直到手机震动，家族群里跳出吴世勋出席晚宴的照片，他西装革履站在聚光灯下，而自己却像从未存在过的影子。

暮色浸染着山池餐厅的玻璃窗，钱思颖指尖轻点边语沁泛白的手背

钱思颖沁沁，你穿长袖配风衣，是真觉得冷？还是在发低烧？

她琥珀色的耳坠晃出细碎光影，倒映着好友强撑的笑意。

边语沁大概是久未出门，体感迟钝了些。

边语沁搅动着杯中的柠檬片，气泡水发出咕嘟轻响。玻璃倒影里，自己垂落的发丝几乎遮住半张脸，倒像极了吴宅里蒙尘的镜子。

钱思颖以前你可是把芭蕾裙穿出街的人啊。

钱思颖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睫毛在眼下投出倔强的阴影

钱思颖婚姻不该是套住天鹅的笼子。你踮起脚尖旋转的样子，才是真正的边语沁。

这话让边语沁的茶匙当啷坠地。记忆突然翻涌 —— 十七岁金奖舞台上，自己穿着缀满水晶的纱裙，在追光灯下舒展成振翅欲飞的蝶。那时吴世勋还会在观众席为她鼓掌，掌心都拍得通红。

边语沁我想参加花溪国的国际芭蕾大赛。

她忽然攥紧桌布，指甲缝里还沾着舞蹈室的木质香

边语沁还有四十五天，我...

话音未落就被钱思颖激动的尖叫打断

钱思颖当然要去！你可是当年横扫青少年组的天才舞者！

笑容在边语沁唇边凝滞

边语沁可是世勋...

钱思颖沁沁！

钱思颖突然倾身握住她冰凉的手，水晶甲在烛光下闪烁如星

钱思颖吴世勋的眼神比南极冰川还冷，你何苦用一腔热忱去焐热？

她指尖划过好友消瘦的下颌线

钱思颖记得吗？你曾说芭蕾是流淌在血脉里的光，难道要为了一个永远不回头的人，掐灭自己的灯？

夜风裹挟着夜市的烟火气漫进车窗时，边语沁的心情已如拨云见日。后视镜里，钱思颖挥手的身影渐渐模糊，却在她心里烙下滚烫的印记。当布加迪威龙的车灯刺破吴宅的黑暗，她拎着舞蹈包的手不自觉收紧 —— 这次，她要为自己而舞。

此后半月，舞蹈室的镜子见证着蜕变。边语沁将每个清晨都揉碎成旋转的轨迹，汗水浸透的练功服干了又湿。金钟仁的笑声常与节拍器共鸣，他举着手机追拍每个绷直的足尖，镜头里的女孩眼里重燃星光。

这天黄昏，吴世勋的皮鞋踏碎别墅的寂静。当他从佣人处得知 "太太日日外出"，指节无意识叩着沙发扶手，发出令人烦躁的哒哒声。姜妈擦着银器走近时，她突然开口

姜妈三楼储藏室能改造成舞蹈室吗？

话出口的瞬间，他自己愣了一下。记忆突然闪回儿时 —— 扎着双马尾的边语沁总爱挂在他背上，闹着要去看天鹅湖。那时她的笑声像风铃，如今却化作深夜书房里若有若无的叹息。

正出神时，院门传来熟悉的刹车声。边语沁抱着舞鞋冲进客厅，发梢还沾着汗珠，在玄关处与他撞个正着

边语沁世勋，我只是...

吴世勋与我无关。

吴世勋低头划动手机，屏幕冷光映出他紧抿的唇线。但余光瞥见她纤细的脚踝在帆布鞋里晃动，竟鬼使神差想起曾经她为了练习足尖，双脚磨得鲜血淋漓却笑得灿烂的模样。

楼上浴室传来水流声时，边语沁对着手机轻声叮嘱

边语沁把视频发我，我再抠抠动作...

金钟仁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传来

金钟仁明天给你带低糖奶茶！对了，机票我都订好了，陪你去！

突然响起的关门声惊得她手机坠地。吴世勋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地挂在颈间，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吴世勋吴太太，自重。

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像根细针扎进心里，钝痛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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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吴世勋和张艺兴，且已经全部码完字啦，全文共八十八章，是HE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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