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小心。”
“多谢姑娘指点,保重。”
“姬如雪,你还没找到那个人,可别在这死了。”
咰济大喊:“我在檀州关外等你!”
姬如雪笑了笑,口气与那人如初一辙,“放心。”
【你真的决定了?】
“此行于我而言只是她的断发之劫,于她却可以算险些断头的劫。”
【不过才两日,你就改口了?】
“以前我总是想着要是能见他们一面就好了。”
“如今真的来了,亲眼目睹他们的经历的一切,我反倒看不下去。”
“她逼走洛小北也好,免得多挨那一刀。”
【人心最是善变,当初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如今...不怕了?】
“这是我的选择,你只需帮我即可。”
——檀州关外
李星云及时赶到,在巴尔手下救下姬如雪一干人等。
“告诉李嗣源,备好丧衣,等我回去。”
巴尔:“是。”
“雪儿,我们走。”李星云撂下身后一干人,牵着姬如雪离开。
姬如雪被一路牵着,脚步平稳,步调从容,视线从刚才开始从未离开过李星云。
“雪儿。”
看着他清风朗月的身影,姬如雪神情呆滞,连话都忘了说,僵在原地,最后还是被一阵秋风吹醒神智。
“雪儿?”李星云去拿她手里的素心,却发现她还没回过神,“你怎么了?”
“嗯。”
李星云卸下龙泉,连同素心一起,搭在石壁边。
“还在怪我不辞而别?”
姬如雪惨白着脸,随着李星云柔和低沉的话音,仿佛被蛊惑般,半晌才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
李星云捏着她的肩头,想哄她,“别生。”
“啧,”肩上的刀伤被他唤醒,姬如雪神色微变。
“你受伤了!快坐下,”李星云赶忙松开,转而去牵她手坐下,“让我看看。”
“一点小伤,无碍。”
“伤口再小也是要上药才好得快,”
李星云才不信她口中的什么一点小伤,怎么说都是要检查的。
见她不动,李星云只好换个法子哄她,“雪儿,穿衣不便行针。”
姬如雪:“也好。”
获得首肯的李星云,这才开始动作,右手颤颤地帮人解衣襟。
姑娘倒是镇定,一路瞧着他的动作,好奇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天天黏在一块、没有激情,李星云,你给我等着。
“怎么洛小北最后怎么还是跟了上去,这臭小子,还是砍了雪儿一刀。”
【不过是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也值得你如此惦记?】
“值了,不对,是赚了!”
“只是老李还是太怂了,看不到别的。”
“若是我此刻在电脑前,高低得给他们安排一出更加情意缱绻的场景。”
【得了吧,就只能看见两个背影,也值得你激动成这样...真是肤浅......】
“你起开,别打扰我看我cp重聚。 ”
随着外裳的滑落,姬如雪身形更加瘦了,李星云定睛一瞧,印入眼帘的是她左肩那道狰狞丑陋的刀疤。
手指颤颤抚上去,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烫。
外裳褪下,便只剩那件贴身衣物,姑娘的身体已然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映在幔布上,薄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消逝,露出极美的线条。
今日之举比起从前,胜是越矩,而姑娘的反应,不笑、不闹,对他多是顺从,李星云心里不自觉地发怵,不敢再向下。
“怎么停了?”姬如雪抬眼看着他,像是质问,“不是你说不信,不再看看?”
“......雪儿”
他并未沾酒,却又像情不自禁地被灌了好多壶酒,而姬如雪此刻,面似静水,只是一味贪看他的醉颜,以此慰藉自己破碎萧索的心。
明明自己才是帮人瞧病的那个,却被她趁机装憨撩拨,勾得自己心猿意马,这让李星云觉得自己太吃亏了,他气囔囔地绕到她身后,不给她看,“我先帮你施针。”
姬如雪见他如此,甚是解气,鼻间散出一声温热的笑声。
许久未见了,她确实想他,即便是戏耍心里也是欢笑的。
李星云低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面是无边沉静,蕴着道不清的撩拨人心的力量,但那道伤太过扎眼,让李星云到嘴边的许多思念又咽了回去,“短发...很适合你。”
姬如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先帮你清洗一下,一会儿好上药。”
“好。”
李星云犹犹豫豫地扯下了那圈最后的布料,掏出水囊,用牙咬开塞子,轻轻磕出一些浸湿帕子,轻轻蘸着她的伤口,“疼吗?”
“不疼。”
李星云呆看着自己的手,脸热起来,本来不粗的手,练功过度,结了好些茧,蹭着她嫩滑的皮肤,这种感觉,他一辈子记得了。
他缩了缩手,歉意更浓:“我轻一点。”
李星云刮了些药膏到手上,细细在她的伤口上涂抹开来,接着,又从另一小瓶子里取出药丸喂她服下。
绷带顺着她的肩膀缠绕,也带着李星云向人凑近,姑娘身上淡淡的冷香还能闻到,夕阳泼洒在她身上,连细小的绒毛都闪着橘色的光,一路往下蜿蜒,于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心中顿起的惶急,让他无计可施,李星云此刻只想多延时刻,好在姬如雪故意做了个冷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他拉回来。
“冷吗?”
“还行。”
李星云吸过她的外裳,“你先穿上,还剩最后一针。”
姬如雪拦住他递衣服的手,“方才不是说...不可穿衣行针吗?”
“逗逗你嘛,”李星云凑到她耳边,音色低沉:“谁知道你突然...这么听话了。”
见好就收她是明白的这个道理的,她抓过衣服穿上。
完成最后一针,李星云一把抱起人,“你干什么!”姬如雪问。
人走到石壁边,把她放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我好累,雪儿,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姬如雪抬手把他顺进怀里,抱紧,“睡吧,我在这里。”
李星云拱起背,反客为主,将她带进怀里,一步一步坍缩他们之间的距离,“天好冷啊,雪儿,你靠我近些。”
姬如雪覆手到他掌上,帮他搓出热,“还冷吗?”
“冷。”
姬如雪牵着他的手来到唇边,轻轻哈气,“一会儿就暖和了。”
分别数日,他的相思一下子就给镇满了。
在那些看不见的密云里,层层叠叠之中,突然伸来一只涂上膏药的手,带着光,一拨一抹的,抖落一阵细雨,将他的忧郁尽数洗刷。
“把它收好,等我头发长了,帮我戴上。”
李星云阖了阖眼睛,吻着姑娘握着发簪的手手指,“真想...现在就帮你戴上。”
“是啊,要是我现在就能戴上该多好。”
“雪儿,”李星云看着天上的明月,问她,“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
“不是吧,”李星云戏谑着,“这么冷血。”
“你才知道。”
“说真的,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得好好活。”
姬如雪垂下眼,眼神就同因日光被西山吞没而灰暗无边的天一样,毫无光彩,“你也是。”
李星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
雪儿/李星云,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好了,我刚是开个玩笑,”李星云把人紧紧地裹着,抻了抻腰,“我才舍不得死。”
“我也是。”
“咱俩都要活着...活得好好的。”
“嗯”
【刚刚不还满脸贼兮兮的笑,怎么突然哭了?】
“他们...在对彼此告别。”咰济擦了擦泪,“都害怕被彼此听出来,但又担心对方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