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葚带着宫远徵赶到万花楼时,里头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挂着的帷幔落了一地,碎瓷断木还有盆栽破裂后倾出的土和植株…
角落里,和两边势力都无甚干系却不敢动作的小部分人抱头瑟瑟发抖,生怕被波及丢了小命。
“哥哥!”
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原先都还站着的无锋刺客和宫门侍卫已经有了损伤。
宫远徵关注点一来就落在了和紫衣缠斗的宫尚角身上,见哥哥受伤,他心中着急,连忙从腰间摸出暗器向紫衣投掷过去。
紫衣不防下被打中,向后跌去,宫尚角的刀在下一瞬抵住了她的脖颈。
“这位小公子来得真是时候。”紫衣垂眸,声音娇柔,面上仍带三分笑,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落败。
“一手暗器使得如此好,又这般紧张宫二先生…想来小公子就是宫门徵宫以医毒手段闻名的宫三少爷了。”
宫尚角手里的刀往前一顶,划破了她颈间皮肉,殷红的血流出。
“少耍花样。”宫尚角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虽即将沦为阶下囚,但宫二先生不也中了我的蛊毒?”
“黄泉路上,有宫二先生作伴,倒也不算寂寞。”
宫远徵这才注意到宫尚角发黑的唇色,他掏出百草萃就想往哥哥嘴里塞,却被宫尚角按住了手。
“远徵弟弟,不着急,先让人把她绑起来。”
“她的血中也有蛊毒,一定要小心。”
被忽视了的许葚倒也没什么情绪,掏出一颗被油纸包裹着的解毒丹扔给宫尚角。
“谢谢弟妹了。”宫尚角接过,拆开就丢入口中。
百草萃方才他就试过了,若是有用也不必等远徵弟弟来喂他,但他并不想叫弟弟忧心,所以没有提。
弟妹给的药,倒是可以一试。
丹药入口不过须臾,腹中便似有暖意流过,紧接着一阵难耐的疼痛…
宫尚角转过头,呕出一口腥臭的黑血,他眉头蹙起,血里涌动的腌臜物实在叫人恶心。
“尚角哥哥稍作休息,我去帮忙。”见他已然没事,许葚鞋尖勾起地上的一柄剑,拿手里就去帮宫门的侍卫们对敌了。
她修习神照经时日虽不长,但用了那么些好东西,内力深厚,很快宫门这边就占了上风。
宫尚角轻笑了声,没想到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有要弟弟弟妹帮忙的时候,但这感觉,还不错。
外面的热闹少了的时候,万花楼里的打斗声也终于停歇。
“把人都带上,回去后先关入地牢。”
圆若银盘的月高悬天边,徐徐夜风吹过树梢。
宫门长老院议事厅内,此刻灯火通明。
三位长老坐上首,宫紫商、宫子羽、云为衫等坐在下首两旁的座位。他们都是按宫尚角要求在这里等待议事的,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
“怎么不见宫远徵、葚葚和宫尚角的新娘啊?还有宫尚角,当上执刃就开始讲派头了?这会还不来。”宫紫商左右看了圈,一甩手帕,有些耐不住。
“许是有事吧,我们回来时,恰好碰见执刃带人去万花楼。”云为衫道。
“什么?!那个死鱼脸会去万花楼,不是吧?!”宫紫商捂嘴低呼。
“他说万花楼是无锋的据点,特意带了人前去剿灭。”
宫子羽回答姐姐的同时不忘担心自己,如果万花楼是无锋据点,紫衣真有问题…那,他逃得过家法吗?
“哦。我还以为宫尚角和你一样,去那里和姑娘听曲品茗呢,哎…”宫紫商啧啧两声。
“你少在阿云面前败坏我名声!”
看着底下小辈斗嘴,三位长老们心思各异。
他们消息灵通,宫尚角什么时候带人出去,为什么出去,什么时候让人围住羽宫,抓捕上官浅和雾姬夫人…没有遗漏。
虽不知原由,但总有不安。
在他们手边小桌上的茶从热到温时,议事厅的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是许葚和宫远徵。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宫紫商率先开口问。
“关你什么事,没事少瞎打听。”宫远徵翻了个白眼,拉着许葚找地方坐下。
许葚冲宫紫商笑了笑,“紫商姐姐待会儿便知道了。”
“哎,好吧。”宫紫商习惯了宫远徵这德行,倒也不会放心里。
云为衫似不经意地抬头,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她总觉得今夜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