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大少爷

裴宥西找了个酒馆，喊越冬过去喝酒。

　　还是工作行程里呢，已是拍摄中后期，日程排得很紧，今儿才收工一个小时，明天又是早戏，喊她过去喝酒，其实不是裴宥西作风。越冬疑虑，到底还是简单收拾收拾，带着常懿就过去。

　　挺私密的小馆子，打眼看过去有几张熟脸，猜想大约本就是给他们这些名人开设的。两人进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裴宥西坐在吧台边上，脸色阴沉地闷一口酒。

　　得，又有人惹着这小祖宗了。

　　越冬跟常懿对视一眼，俩人很默契在她左右两边落座。

越冬“导演大人，又谁得罪你了？”

　　裴宥西施舍一人一个眼神，然后又喝下一大口酒，辛辣在喉咙里滚了两圈，她才狠狠撂下酒杯。

裴宥西“早就说了，我不乐意伺候那些大少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严浩翔呗。

　　越冬不爱喝酒，明天更得工作，就是杯果汁都不敢点，招手要了一杯白水。

越冬“他最近不是演得不错？虽然天赋就到那儿吧，但他一点架子都没有，下功夫又随便你骂，你还不满意啊？”

裴宥西“哼。”

　　裴宥西别过头去。不知道她坐这喝了多久的闷酒，瞧着已有醉意，两只漂亮的眼睛蒙上雾气，一错不错盯着手中杯子瞧，里头有块半化的冰，摇摇晃晃。

裴宥西“今儿投资方来电话，是严谨集团那大总裁亲自打过来的。我以为是严浩翔告状，结果那老头儿问我，能不能想辙让严浩翔离开剧组。”

裴宥西“他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过家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钱了不起啊，就拿我逗乐？”

　　她嚷着，声音就渐大，虽是保密好的地方，也难免有人把视线投过来。越冬还不想让她在圈子里颜面尽失，忙给人安抚下来。

越冬“那你答应了吗？”

裴宥西“我肯定不答应啊，我缺钱又不缺心眼，他拍了多少了，谁给我补这缺口？”

越冬“那你生什么气？”

　　那严谨集团的总裁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也要打电话来悄悄求裴宥西办事，可见他没法子明着来。裴宥西既然不答应，那这男二号也就保住了。

裴宥西“可那是严谨啊，他要是真不想让严浩翔拍，怎么样都可以把他弄走吧？”

　　她招手，鸡尾酒喝起来不过瘾，索性找侍应生要了半扎啤酒。手底下开易拉罐的动作迅速，气泡升上来，却没再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倒。

　　越冬扭头看，难得见“盛气凌人”的大导演如此失神模样。她喝得脸颊两团酡红，一时出神，朦胧双眼怔怔没有焦距。

　　老半晌，她声音很小：

裴宥西“越冬，其实严浩翔好像还挺喜欢演戏的。”

　　能不喜欢吗？谁心里都有数。最开始是真拍不好，拍不好就没完没了地拍，轮不到上场的时候就坐在场边一场一场看着其他人，打斗戏一次两次三次过了为止打得浑身都青青紫紫，上周那场从三楼往下跳，再是有安全垫也疼，他来来回回拍了七八遍，倒数第二遍摔懵了半晌动弹不得，没多时一骨碌爬起来，闷头又要上楼。

　　那回常懿都开玩笑，说这哪是大少爷，被骂就狗血淋头，就是拍起戏来劳碌勤恳模样，的确称得上谦卑。

　　其实很久没听见裴宥西骂人。她确实嘴硬心软，有时候烦躁上来，一看见显示器里来回来去那道身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越冬知道她怎样想。

越冬“你尽力帮他了，能不能坚持下来是他自己的造化，别自责。”

　　大家脑子转得都挺快，严谨演这么一出，无非是不满意自己家金尊玉贵的少爷一头扎进娱乐圈，想方设法要把人捞回去。

裴宥西“不行！”

　　裴宥西一口气干了半罐啤酒。

裴宥西“我的男二，定了就别想跑！”

　　她撸起袖子来，立马就要往回跑。

裴宥西“我得去跟他说，休想违约，给我十倍违约金都不行——”

　　越冬两个有什么法子？这大半夜哪能放任一个醉鬼四处乱撞，一个结账一个追上去，反正就得好人做到底。

　　最后拖着软骨头的醉鬼好不容易回了酒店关进房间，越冬立在门口，抬手拭去额间的汗，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对面门打开，正是今晚事件的正主。

　　严浩翔讶异：

严浩翔“越冬？”

　　她并不住在这层。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是，只是后来为着能方便跟导演讨教，他才找人换到这间来。

　　六月底了，港岛天气热得像蒸笼，越冬正烦，理所当然瞪他一眼。

越冬“你啊，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