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倏地一凉,冰水滴在他身上,寒笙不自觉一抖,双手仍做着托举的动作,可刑枭没有把手收回去。
寒笙不敢动,任着那冰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身上,顺着颈窝流进了他的领口。
手臂上的肌肉开始抽痛,前襟也洇湿了一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发了颤。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那只手终于放过了他,转而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冷吗?”刑枭温声道。
掌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手上,寒笙楞了下,抬眼觑着刑枭的神色,嗫嚅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有一点。”
刑枭笑起来,伸手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积水的上方。
桌子上依旧摆着几只空花瓶,桌沿位置洇着一圈水渍,在昭示着其中一只花瓶的消失。
寒笙瞳孔一缩,连忙顺下眼,不敢再看。
“想看什么,看就是了。”
寒笙咽了口唾沫,道:“......抱歉,父亲。”
刑枭笑起来,指腹揉捻着他的唇瓣,直到那唇瓣变作殷红,转而将手指缓缓插进他的发间,沉声道:“张嘴。”
溺水般的窒息感扼住他的喉咙,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攀住刑枭的胳膊,仿佛是乞求他的庇护似的。冰水从桌沿一滴滴落下,将他的后背洇湿了大片,口腔里漫开一抹咸腥,刑枭终于松开手,寒笙捂着脖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扰攘,紧接着门板被人轻扣了两下。
寒笙睁开泪湿的眼,暗白月光在墙上斜曳出一道人影,有人进来了。
方晴含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来,寒笙转过头,见她额角开了一个血洞,血顺着惨白的脸淌下,在她撕破了的裙角洇出一片片红。
江淮在她后背推了一把,她踉跄了下,一下子摔在地上,抬起头,含着哭腔唤道:“刑枭......”
“谁准你随便叫父亲名字的?!”江淮斥道。
刑枭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方晴看着他,心底忽而涌出了几分勇气,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踉跄着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刑枭点起一支烟,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她额角的伤。
“这是怎么了?”刑枭垂下眼。
“我......我没让他碰我!”方晴眼神一动,泪刷地涌了出来:“我宁可死......”
她整个人抖得厉害,额角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被撕破了的白裙上,如绽开一朵朵殷红的梅,是她纯洁的勋章。
刑枭吐出一口烟圈,默然半晌,终于开口道:“所以,客人吓着了?”
方晴脸色登时一僵:“他......他可能怕我一头撞死......”她觑着刑枭的脸色,心莫名地一跳,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刑......父亲,他真没碰我,我拼了命才逃出来,如果逃不出来,我就当场撞死!我只有您一个人!我不去外面,我不想去见那些客人,我只跟您,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氤氲的烟气之后,刑枭脸色晦暗不明,方晴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一阵阵发空,终于停住了话音。